徐岑安进演艺圈实在是巧合。他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擅长演戏。
纯粹是因为长得好看,在人群中很是抢眼,被临时出事找代演的剧组挑中,又被忽悠着签了经纪公司,这才入了行。
当时那个都市言情剧剧组在拍戏,他给花店当跑腿,给道具组送订的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男三号跟导演闹了矛盾,路人帅哥徐岑安收了两百块,替演了一把落水戏。
他确实缺钱。
所以当带着墨镜穿着皮裤的莫哥找他说要签他,要捧红他的时候,他签了。
他倒不是想红,就是想发财。
他喜欢自由。可是自由太奢侈。
他得有钱。
他演了部网剧,还是男三号,他的戏稀稀拉拉拍了三个半月,中间做了两次网贷的广告模特,莫哥给了他两万块钱。只是个花瓶的角色,导演拍得也很粗糙。剧出来之后他守着电视看到第快二十集,才看到自己。
是个插科打诨,不学无术的男配角,目的是为了给男女主的感情助攻,顺便衬托男主角的品德。
寒门贵子和富家草包。
前者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后者属于笑料包袱。
他看得又羞耻又很开心。毕竟能体会到成就感的事不多。
只是后来的事情没有按照徐岑安的预料发展。他以为的混口饭,不是那么容易。
莫哥带他和手下的另外三个艺人参加的酒会,地方金碧辉煌,餐点也是精致诱人。
他喜欢吃的鱼离得远,他看了两眼,没有动筷,因为很快就被灌了不少酒。
手边的富商上下其手,他涨红了脸,周围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见怪不怪。同组的那个女演员,偶尔会给他带水喝,看到他求助的眼神,面不改色移开了目光。
他借口去洗手间,逃出去喘气。富商紧跟着就出来了。
刚出走廊,气没有喘成,就被拖到洗手间,压在洗手台上,白色的衬衫沾上了水渍,脏兮兮的,透着凉意。裤子被扒了下来,他挣扎着拒绝,富商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给他扇懵了,耳边嗡嗡作响,半天没缓过来。
回过神来,衬衫的扣子已经绷开了两个。
他记得很清楚,因为这衬衫是莫哥借给他的,说是什么牌子,之后还得还。
“不该得罪的人别得罪,别太天真。”
徐岑安趴着挣扎,还能抽空想起莫哥的这句话,他后知后觉的懂了莫哥当时那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是掩饰不了的轻蔑,也是装模作样的怜悯。
他想着,已经很糟糕了。怎么能这么糟糕?
不知道喝的东西是不是加了料,浑身软绵绵,小腹一阵热意。
徐岑安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胃部一阵翻涌。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转身狠狠推了那个肚腩几条褶的禽兽,拔腿就跑。
他脚下虚浮,走得踉踉跄跄,裤子提在手里,松松挂在腰上,拉链的锁头早坏了。
就是这个时候,徐岑安觉得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他遇到了章洐。
其实之后的很多个时候,徐岑安都觉得自己很狼狈,没有自尊。但那个时候,他吓坏了,他扑到一个陌生人身上求救,祈祷这个转角撞到的衣冠楚楚的人,不会那么糟糕。
他终究没有吃到刚坐上桌就惦记的那条鱼。
而除了他惦记,桌上也没有人去品尝那条鱼。
徐岑安觉得可惜。为自己,也为那条鱼。
他被章洐带到了顶楼的包间,在这里交出了自己。
不知道章洐为什么会提出包养他。不过他已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需要庇护。
徐岑安想要自由。
徐岑安觉得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自由。
可是因为是章洐,他自己走进了牢笼。
徐岑安甚至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男人,但他已经被草熟了。章洐很重欲,总是饭还没吃完就要他。
徐岑安吃饭细嚼慢咽的,所以总是饿着肚子被顶得断断续续。
徐岑安不知道,章洐很是受不了他安安静静吃饭的样子,偶尔的眼神对视,总觉得徐岑安在勾引他。
帅哥无语。
他们初遇的那天,徐岑安确实被下了点助兴的药,脸很红,顾盼间都是媚色。他被章洐抱起来,外套遮住了春光。
章洐抱着他缓步走进电梯的时候,一脸的正气凛然。徐岑安难耐得蹭了两下,都觉得自己像在亵渎圣僧。
刚刷卡进了房间,章洐直接抱着他进了淋浴间,水浇下来的时候太冰,激得徐岑安叫了一声。
清哑的嗓子,叫的章洐后槽牙咬紧,脸又黑了几分。
其实章洐当时就在包厢里,在徐岑安的对面,那道鱼就摆在他前面。可惜徐岑安一直紧绷着应付不暇,没有注意到他。
但章洐注意到了他看鱼的小眼神,不知觉的嘴角就带了点笑。
“你这么喜欢扒着我?”
徐岑安脚着了地,腿一软,又扑到章洐怀里。声音颤着,羞耻得浑身泛着红,眼尾更是红得像上了层胭脂。
“对不起,我有点站不住。”
“谢谢你,真的。”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章洐听得到他在说话,水声淅淅沥沥,又好像没听见他在说什么。章洐一只手揽住他上半身,紧紧贴着,把他轻轻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扒下他湿透的裤子,露出徐岑安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章洐只觉得白得晃眼,像玉一样,又冷又暖。
徐岑安的下巴搁在章洐肩膀上,像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这个姿势,让他想哭。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头顶淋的水。
章洐改变主意了。
他要他。
是这个人主动勾引他的。这不算乘人之危。
那天房顶的吊灯一直在晃,让徐岑安觉得好像回到了那年夏天,他躺在少年身旁,盛夏的阳光漏到地上,斑斑驳驳,随着树影晃动。
一样晃眼,也是一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