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木剑的男孩蜷缩在墙下。
因为师父说,如果不能完全掌握宁越剑法的第一剑式,就不能走出演武场。他已经练得手心都磨破了,但严师似乎仍不满意,一遍遍摇头。
于是男孩逃跑了,因为那天是去国外旅游的父亲回来的日子。
宁越门主人吕音锡常常离开宗门去外地,每到回来的日子,总会为儿子准备礼物。这是平时吕音锡唯一的特殊对待,其他时候,他总是平等对待其他门徒和自己的儿子。
为此,少年比任何人都盼着父亲的归来。
很快,连师父的课都没上,躲在正门附近的墙边的少年听到了守门的徒弟们“门主回来了吗?”的问候声,于是探出头来。这才看到父亲站在门边。
看着满脸严肃、背着手进来的父亲,少年兴高采烈地跑到他面前。
却不知道后面跟着的某人被父亲的身影挡住了。
“爸,你回来了!”
“吕夏云啊,在这里要叫门主。”
吕音锡用严厉的语气训斥了儿子,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与亲人久别重逢的欣喜盖过了一切。
他今天准备了比平时更特别的“礼物”。
吕夏云被父亲抱在怀里,这时才发现有人停在父亲身后。
那是个穿旧衣服的男孩,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拥有一双漆黑眼眸。虽然年纪还小,但长相十分清秀,可以预见成长之后的样子应该非常不错。
但吕夏云并不会在意这些,他眯起眼睛进入戒备状态。
宁越门虽不如武当派和诸葛世家,但在北方地区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中小门派。特别是门派主人吕音锡的品性出众,所以常有人尝试过各种办法跟着他回来学武。
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年轻的这样的人。
“爸,他是谁?”
尽管看到儿子像炸毛的猫一样,吕音锡还是呵呵地笑了。
“啊,介绍得太晚了。这位叫百里建,跟他打个招呼吧。他是我的好朋友委托的孩子,因为被卷入惨案,所以失去了父母,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在世界上游荡。”
“啊?”
父亲让打招呼,但吕夏云并没有顺从他的话。因为父亲把手放在那个人的肩膀上,这让他感到不舒服。还有那个依然面无表情的家伙,那张脸也让吕夏云感到刺眼。
“是的,建儿,这是我的儿子,叫吕夏云,我们宁越门的孩子。你们两人年龄相仿,会成为好朋友的。”
父亲介绍自己时,那双反射精光的目光直视着这边。吕夏云在与百里建对视的瞬间就明白了一点。
自己永远不会喜欢上他的事实。
“……连是谁都不知道,就要当作门徒吗?”
吕夏云眯着眼睛问道。宁越门主闻言轻轻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头,用严厉的声音说。
“面对一个失去父母独自一人的孩子,我没什么需要在乎的。你不想跟他做朋友吗?”
“我不跟弱小的孩子玩。”
吕夏云高高地仰起头,只看着天空。被称为“英才”的他比同龄的孩子成长快,力气也够大。包办孩子王的吕夏云认为自己是很强的一方,所以才这样说。他甚至觉得父亲会称赞自己,说他真不愧是个武人。
但得到的却是一记耳光。
“我说过不要养坏心吧?”
“但是如果和那样的孩子做朋友的话,不是只要一碰他就会哭着跑掉吗?”
面对父亲的责骂,吕夏云向百里建投去了颇有挑衅意味的目光。那家伙就像玩偶一样,毫无反应,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
那双深邃的黑眼睛看起来就像一条死鱼。
“生人勿近”
那几乎是一种本能的排斥。
“我想,如果我的儿子长成一个看不起弱者的人,我会难过的。”
但是吕音锡慧眼如炬,他抓住吕夏云最牵挂的部分进行劝解。
“你会和建儿好好相处的对吗?去见他,给他安排住处吧。“
“……我会考虑的。嘿,我们走吧。“
吕夏云向百里建招手,但是站在原地不动的小家伙却把目光投向了吕音锡,就像在确认着一样。吕夏云对此感到莫名不快。如果不是父亲的宽慰,吕夏云本不想这样帮他,但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傻站着。
“去吧。”
最让人愤愤不平的是吕音锡那亲昵的眼神。那眼神实在慈爱,就好像他不是吕夏云的父亲,而是他的父亲一样。
的确,吕夏云的父亲一向如此。他总是忙于宁越门主的头衔,偶尔回来给儿子的目光也是淡然的,从不将自己的儿子区别对待。
即使只有母亲还活着……
吕夏云感到憋气。母亲离世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但那悲伤仍然不受控制地涌来,那或许也是因为父亲从那天起就与吕音锡特别划清了界限。
他猛地转过身,开始向师父所在的演武场走去。自己是半路跑出来的,要是被看到就不好了。
光是想想,吕夏云地心情就更低落了。想到爸爸要回来,因此到宁越门的前院迎接他的事情,就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就是那个时候。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某人踩在泥地上,跟在自己后面。那小小的脚步声不是成年人的,而是小孩子的。吕夏云的情绪稍有好转,但并没有回头看他。
这时还没有人知道,这两位好友的相遇,将永载武林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