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永年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展瀚冬会答应和自己在一起。
展瀚冬是知道范景的存在的。
他入职的第一天就有同事告诉他:你跟我们之前辞职的那个同事好像哦。那个好帅好帅的同事叫范景,名字也好苏哦。你坐的这个位置正好就是他之前坐的哦。
等等等等。
顾永年偶然从秘书那里听到了这件事,便悄悄去看了一眼。
他发现议论的焦点正是那个在入职大会上给自己留下印象的年轻人。看完之后他便很生气。像吗?这家伙和范景像吗?怎么可能!
半年之后的某个下午,顾永年经过办公区。当时外头日头正烈,阳光被遮挡物割成一条条,投进室内。展瀚冬坐在那里埋头核对文件上的数字,不时抬头和身边同事比对。阳光照在他年轻蓬勃的脸上,连头发都似乎在发光,举手投足的姿态何其好看熟悉。顾永年突然之间就发现,展瀚冬和范景,还真是挺像的。
后来他主动向展瀚冬示好,展瀚冬还笑着问他,是不是找自己来当范景替身的。
这和顾永年想的剧本不一样。顾永年厚着脸皮平静地承认了。
展瀚冬立刻答应,竟然毫无不爽快。
顾永年想过要给他点儿钱,但展瀚冬严肃认真地拒绝了。
“不要让钱玷污了我们的感情。”他说。
顾永年想了很久,想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展瀚冬说的是什么感情。
他们有感情吗?不就是只比所谓的“简单至极”深刻多一点儿的炮友关系吗?
两人也很少吵架。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是做做做,做完了如果不晚,展瀚冬就回家,或者顾永年回家。如果太晚了,就在对方家里留宿一夜。留宿时也是分开睡的。要是睡在一张床上,顾永年怕展瀚冬会睡出什么错觉。
他怕麻烦。
吵完架的第二天,展瀚冬仍旧按时出现在项目发布会上。
他的气色比昨天晚上又糟糕了一点,嘴唇甚至有点干裂,双目无神。顾永年很早就出门了,当时展瀚冬还没醒,客房的门关得很紧,他并不知道他是什么状况。远远看了展瀚冬几眼,顾永年有些担心。这个项目发布会很重要,他怕展瀚冬弄砸了。
“跟刘经理说一声,展瀚冬站在那儿像个病人,让他下来,别亮相了。什么形象!”
秘书说好的,转身去了。
发布会很顺利。和大客户去吃饭的时候,顾永年看到刘经理,才想起展瀚冬来。
“你们部门的展瀚冬呢?”饭毕和众人一起离开,顾永年想起展瀚冬的模样,很不舒服,便问了他的直属领导,“他怎么回事?”
“昨晚被灌酒了。”刘经理笑道,“小年轻人,喝不了那么多还要喝。”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秘书开口了。
“主要是因为碰到了展瀚冬的大学同学也在那里聚餐,他两边都喝,所以喝多了。”
顾永年对展瀚冬的其余事情没什么兴趣,默默随着众人一起走向停车场。
走到半途,经理突然叫了一声“糟糕”。
“小展回家了没有?”他急急掏出手机,“我让他在休息室里躺一会儿,怎么把他忘了。”
顾永年不由得停了脚步。
“……休、休息室?”秘书惊讶道,“我锁门了啊。”
顾永年:“……”
休息室果然门户紧闭。顾永年开了门,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
展瀚冬在沙发上躺着,一张脸烧得发红。
顾永年觉得他和范景又不像了。他弯腰推了推展瀚冬,展瀚冬很艰难才睁开眼。
“回家了。”顾永年说,“你行不行?”
展瀚冬愣愣看着他,湿润的眼睛也发红了。他抓住顾永年的手贴在自己颊边,轻轻磨蹭。
被他这温情举动吓了一跳,顾永年僵了一会儿才出声。“你能起来吗?我送你回去。”
说完才发现自己口吻很温柔,不由得又拧起眉头。
展瀚冬摇摇头。
顾永年越来越心烦,蹲在沙发前,很凶地问道:“你昨天晚上到底喝了什么?”
经理和秘书都说八点多的时候展瀚冬就和他们分开,凑到大学同学那边了。顾永年越想越奇怪,想到昨晚展瀚冬的样子,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去了某些地方,吃了某些药丸子。
想到这个可能性,顾永年又焦躁又担忧。他鲜少出去乱玩,万一展瀚冬是那种地方的常客,他觉得很脏。
展瀚冬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还在那儿痴痴傻笑。边笑还边伸出手去扯顾永年的脸。“你生气就不好看了。”
顾永年:“说什么?”
“我喜欢你……”展瀚冬慢吞吞说话,“喜欢你笑的样子。”
顾永年:“……”
糟糕,麻烦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