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真好看。
某些角度看,有理性的骨感,某些角度看,有感性的温柔。”
江声从泳池里出来,全身流畅的优越线条切割着湖蓝色的水,水花扑溅在游泳池的边缘。他随手擦了擦滚落在肌肉上的水珠,就听到教练提前宣布了训练解散。
接下来的比赛场次紧密,教练给了充足的休息和放松的时间,突如其来的假期让他烦躁不安,他现在精力旺盛,迫切地想要发泄。
教练清了场子,队友又起哄,说要偷偷出去玩玩,江声借口洗澡,湿漉漉的发丝还贴在头皮上,就被队友拉走了。
队友中他关系最好的是凌泽清,凌泽清名字里带了八滴水,所以他自诩就是为了游泳而生的。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凌泽清卖了个关子,“把你的大宝贝开上。”
江声的大宝贝是一辆配备高级减震的银黑色Vyrus 987,拉风到极致的重型机车。江声对自己的东西一直有洁癖,所以他的车从来不让别人触碰。
凌泽清一直眼馋,只好让江声捎上他过过干瘾。
风驰电掣确实能发泄出江声的烦躁和精力,他看着凌泽清跃跃欲试的眼神,没有说什么,载着他往市中心的方向开。
机车驶入车水马龙,江声喜欢驰骋时酣畅淋漓的痛快,摘下头盔,看了看凌泽清说的目的地——一个闹腾的酒吧。
酒吧里,成年的男男女女混杂着五彩的氛围灯疯狂地放松着自己的身躯,拼命地摇摆着自己的腰肢,想忘却白日的忙碌,在夜晚中获取一丝心灵的慰藉。
江声环顾酒吧的门脸儿,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乱糟糟的。
他是喜欢热闹的地方,但是他喜欢热闹的地方中还能残留一抹清静,能让他保持一些冷静的思考。这个闹吧,很明显,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给他宁静的思绪起伏。
闹腾的酒吧对面有一处幽静的角落,它没有门头,没有招牌,被一片纯白色的山茶花包围得很好,隐隐约约透出来的音乐声似乎在证明它是个营业场所。
江声望着神秘内敛的黑色角落与纯白色的山茶花略微地出了神,凌泽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空无一人,用手肘捅了捅他,好奇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江声收回眼神。
一杯一杯红红绿绿的水果酒被端上来,江声沉默地盯着眼前的液体,他不喜欢喝酒。
天性早熟的他,戒了所有可以麻痹神经的东西。
热辣的氛围让大半的队友钻进人潮之中,生疏地与热辣的美女搭讪摇摆。
江声拒绝了两拨搭讪的人,一言不发,凌泽清满面红光地从舞池里出来,指着性感妖娆的舞者,问道:“好看吗?”
江声端起酒杯,垂眸看着杯中的液体,“一般。”
“真正好看的,”凌泽清朝着江声笑了笑,“在隔壁。对了,就是你看到的没有招牌、没有门头的那家。”
江声扬了扬眉头,就听到凌泽清继续说道:“不过是个木头美人,不太会来事,生意很惨淡的。”
“有那么好看吗?”其他一个队友插嘴道:“江声应该不会感兴趣的,他可是油盐不进的。”
“见一眼,就不会忘记,”凌泽清笑得暧昧,伸出一根手指,“皮肤如丝绸般雪白顺滑,头发如墨般漆黑秀丽,长得和画一样,见一眼就不会忘记的。”
“真的吗?真的吗?”
“.......”
凌泽清对于美好事物的鉴赏能力非常强,能得到他这般赞美的,一定是惊为天物的美人。江声搓了搓手指,有点兴趣但不大。
周围的烟酒味道越来越浓,江声皱了皱眉头,趁着队友绘声绘色开腔的同时,找了个借口,出去透了透气。
“可惜是个男的。”凌泽清叹息了一声,“不然,我管他天王老子,都追他。”
江声走出浑浊的闹吧,鬼使神差地踱步到偏僻角落前,门口的白山茶清新脱俗,他没有丝毫犹豫推开了不醒目的门。
这个酒吧里的氛围舒缓轻松。光线本来就不是很明亮,晕染出来的浅色光芒全都被集中在吧台的位置。
只一眼,江声就被那个人吸引住了视线。
在舒缓的音乐声中,一个气质出尘的美人正握着厚重的酒瓶往玻璃杯中倒酒。
他的目光清亮,迷离的灯光照映在他白皙的脸庞,有一股优雅冷淡的性感,像是一副名贵典雅的水墨画。
雪白的手指与姜黄的酒液碰撞,指尖沾染的液体仿佛是江声奋进全力在泳池里划过的池水。
每一颗都让人想要亲吻。
江声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手,眼里有了焦点,便一眨不眨。
他的手指真好看,某些角度看,有理性的骨感,某些角度看,有感性的温柔。
直到后面入场的客人催促了一声,江声才回过神来。
酒吧很小,江声身材高大,比例逆天,一双长腿没迈两步就走到了吧台,他抬了抬手,阴差阳错地想要杯酒。
他想看美人用莹莹如玉的修长手指捏着透明的酒杯,混上姜黄色的酒液,把晶莹的冰块倒入杯中撞的叮当儿响。
美人看了他一眼,问道:“成年了吗?”
声音混着冷艳的疏离,富杂着磁性的优雅,带着十足的杀伤力。
男的。
江声顿了顿,继续道:“成年了。”
他捏起吧台处毛笔架做成的名片夹,从中捏出一张名片,把美人的名字含在唇齿之间,“孟听潮。”
好听,即便是男的,孟听潮三个字落在他的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我第一次见你。”孟听潮黑白分明的眼看了江声一眼,“要喝什么?”
“给我杯......”江声一下语塞,他从来不点酒,他想了想凌泽清常常挂在嘴边的酒,挑选了一个最清爽的名字,“长岛冰茶。”
孟听潮瞳孔微缩又问了声,“长岛冰茶?”
长岛冰茶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愉快地度假,是在清爽怡人的沙滩上喝着冰冰凉凉的冰茶,可里面含有朗姆酒伏特加等四种40度的烈酒,人畜无害的酒名,喝起来酸酸甜甜的特性,带有极强的迷惑性,它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失身酒。”
孟听潮用一块黑色的布擦了擦桌面上因为不熟练而洒出来的液体,头也不抬地说道:“找刺激在对面。”
江声改口,指了指吧台上最常见的一款气泡水,“那就这个。”
孟听潮看了他一眼,用手托着瓶底递了过来。
距离逐步拉近,江声晃了心神。
如同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孟听潮的脸盘毫不遮掩地落在江声的眼底。
江声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长得真带劲。
他,手长得真漂亮。
像是凫水的银鱼,又白又嫩。
喉咙干涩,江声扯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气泡水的气顺着喉管钻进胃里,带来一丝丝细小的电流。
“29元。”
价格很便宜,这个价格能买到孟听潮的声音,江声觉得莫名的欣喜,莫名的满足。他看了看吧台上的收款二维码,又看了看孟听潮的莹莹如玉的手指,缓缓地伸进口袋,摸出一张一百块钱。
红色的纸币夹在江声的手指尖,递到孟听潮的手边。
这年头用现金的人很少,孟听潮微微一愣,伸出手指去接触递过来的钱。
单薄的纸张,冰凉的手指搭过来的瞬间,江声的指腹变成胭脂色,他垂眸看着孟听潮的手指毫不收敛。
孟听潮抽出百元纸币,找了江声两张纸币和一个硬币。他将硬币叠在纸币上方,放在桌面一角正准备推过去,江声伸出手,朝着孟听潮仰面张开。
孟听潮礼貌性地将钱放入江声的手掌中。
收回手指的瞬间,江声有意无意,似有似无,轻轻柔柔地划过孟听潮的指缝之间。
连带着掌心,快速轻微的摩擦而过。
他想试探眼前这位美人,不管他是男是女,江声都要试探一下他是否真如凌泽清所言,不解风情,不懂风月,是块木头。
因为江声知道,他动心了。
酒吧这个场合,“心动”的邀约与信号,轻微热烈。既然孟听潮开了这个酒吧,他不会不懂这散发出来的意思。
江声想触碰他,想给他信号。
只要眼前的人是颗裸露出内里的翡翠,哪怕是只有小小的盈光,他都愿意往缝隙里钻,去试试这一份动心的果实。
孟听潮却只是简单地收回手,淡淡地说了声,“谢谢惠顾。”
丝毫没有任何的信号回馈。
良久沉默后,江声缓缓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找了一个正对着吧台的位置坐下。他搓了搓食指,慢条斯理地抿着水,望着孟听潮忙碌的身影。
是真的不解风情?还是有所顾忌?
或者.......他已经被别人所占有?
夜色绵密,江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变扭,他想了想,掏出手机从最近的花店里预定了一束白色的山茶花。
利用手中的名片,收件人的填的是孟听潮,备注里写明了送花人的需求。
他一言不发,注视着晕染着淡淡的疏离感的孟听潮。
花店老板送花进门,江声仍旧坐在卡座上一动不动。他看着被包扎好的精致花束,内心有一丝期待。
白色的山茶花没有一丝杂色,高贵无暇,像极了孟听潮。
花店老板抱着一大束花慢慢地走到孟听潮的面前,然后热情地说道:“孟先生,您男朋友送您的花。”
这话说得暧昧,江声一眨不眨地盯着孟听潮,他想听孟听潮的口中吐出“我没有男朋友”或者“你是不是送错了?”的回答。
“我男朋友.......”细长的手指温柔地画着山茶花的轮廓,孟听潮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不会送我花的。”
江声的心里咯噔一下,似乎他的试探和悸动彻底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