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男人找上了门,气势汹汹地敲门,扬言不开门就破门而入,砰砰砰!敲门声让整栋楼都听得见,女的害怕了啊,就给开门了,吱~门开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
“快说快说。”
“男的拿着一把砍树刀,对着女的脸就……”趴在前台讲故事的瘦男人做了个劈手刀的动作对着前台小姐的脸劈了下去,前台两个小姐吓得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直接劈了下去,四刀,”瘦男人手在空气里挥舞了几下,“女的当场就死了,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呐。”
两个姑娘手拉着手满脸惊恐,瘦男人说,“那房子至今成了凶宅,导致住在对门我们明哥的房子跟着遭殃,卖也卖不出去,也就是我们明哥胆儿大,敢住,我愣是几年没敢去他家,是吧,明哥。”
瘦男人回头看了眼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的男人,男人低着头拿着笔写着什么,男人身边站着的是KTV的经理。
男人对于瘦男人的话没有反应,瘦男人笑了笑,凑到前台小姐面前,“那凶宅空了好几年,卖不出去租不出去,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前台小姐问。
“租出去了!”瘦男人一拍台面,很是兴奋,“真不知道是什么人胆儿这么大,整个丹坨县谁不知道那是凶宅?”
“天呐,怎么敢住的。”前台小姐打了个摆子,瞥了眼沙发处,“明哥胆子也大,住对门都不怕。”
前台那边的故事会没有打扰到沙发这边,叶明霁合上文件,递给经理,长长的睫毛轻轻抬起,说,“景洪刘总的单子以后全免。”
经理接过文件点头,“好的明哥。”
叶明霁站起身,对着前台打了个响指,“走了,德华。”
焦德华哎了一声,在前台顺了个打火机塞进自己外套口袋,对着姑娘挥手,“所以姑娘们,以后找对象要擦亮眼睛,小命重要。”
他扭头跟着叶明霁跑出KTV,冬天黑的早,刚过六点半外面的天儿已经黑透了,焦德华给车解了锁,叶明霁坐进了副驾驶。
“去吃什么?”焦德华扣上安全带,“羊肉汤来一碗吗。”
叶明霁靠在座椅里,打开扶手箱在里面各式各样的糖果里找了个不甜的苦巧克力拆开,“回去自己做。”
“真的假的!”焦德华猛地扭头,笑得嘴角快要咧到耳朵上,“那个,明哥…”
“一起呗。”叶明霁说。
“好嘞!”焦德华拍了一下方向盘,方向盘发出一声滴的喇叭声,“想吃你做的饭想死了,我想吃炖猪蹄、蒸蛋羹…”
“面条。”叶明霁轻轻打断他。
“啊…”焦德华愣了愣,“加一个炒肉丝可以吗。”
“面条。”叶明霁嚼着巧克力,“顶多加个煎蛋。”
“行吧,”焦德华说,“能吃到我就不挑了。”
叶明霁转头看向窗外,丹坨县是个不大的县城,虽不繁华,但烟火气很重,街道上的摊贩吵嚷混杂,是他喜欢的标志。
车子开得慢,他降下车窗,闻到了香甜的烤红薯味道。
这边有学校,路上人多车多,每次经过这里都要堵上一会儿,焦德华被窗外的食物香味儿撩的肚子饿的直叫,他揉揉肚子,说,“明哥,你为什么要买学区房啊,你也没孩子,又是个喜欢男…”
焦德华顿了顿,“咳,以后也不会有孩子,干嘛要买学区房,多堵,再说了,你那边成了凶宅后你就应该搬走的。”
“喜欢。”叶明霁两个字回答了所有。
焦德华是理解不了的,他说,“你对门的新邻居你看到了吗,男的女的?”
“没有。”叶明霁说。
“应该不会是女的吧,这么多年没有哪个妈妈敢带着孩子过来租房子,”焦德华说,“应该是爸爸带着孩子,估计是个男孩。”
叶明霁没说话,转头看向路左边的学校,是县一中,重点中学,初中高中都有,这个时间点已经放学了,只有高三还在上晚自习,校门口亮着灯,门口丹坨县第一中学几个大字熠熠生辉。
他的小区就在学校对面,车子拐进小区,停在第一排最后一栋旁边,房子是六层,叶明霁住在最顶层,五年前他对门发生命案后这栋房子的住户搬的差不多了,又因为是学区房,紧俏,这几年住的人渐渐又多了起来。
不过他对门一直都是空着的,直到昨天晚上他发现对门亮着灯,还以为是小偷,叶明霁联系上对门的房东才知道房子租出去了。
“咚!”
焦德华用力剁了一脚,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他缩了缩脖子,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每次来你这里都感觉特别阴森。”
“因为楼道里阳光进不来,”叶明霁说,“傻子。”
焦德华嘿嘿一笑,紧跟着他的脚步,“明哥,你八字一定阳气重,小鬼不敢近你身。”
六楼的声控灯坏了很长时间了,平时都是叶明霁一个人住,他无所谓,也就一直没修,突然一个人影坐在楼梯上给两人带来了惊吓。
尤其是胆儿小的焦德华,他直接蹦了起来缩到了叶明霁身后,“卧槽!”
楼梯上坐着的是个抱着书包的少年,少年显然也是被他们吓到了,拿着书包站了起来后退贴在对面602的门上。
透过五楼不亮的灯光,叶明霁看见少年一脸戒备。
焦德华从他背后伸出脑袋,确定了眼前的少年是人不是鬼他才直起身子从叶明霁背后走出来,对着少年打量一眼,“你是602新搬过来的?”
少年没说话,五楼的灯暗了下去,六楼跟着黑暗,叶明霁拿出钥匙开了门,门一开,焦德华闪了进去开了灯。
叶明霁进门回眸瞥了一眼,少年低着头却抬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叶明霁伸手带上了门。
“他靠着的位置,”焦德华打开空调,说,“就是那谁死的位置吧。”
叶明霁脱掉羽绒服挂在门口的架子上,撸起衣袖往厨房走,“你亲眼见过现场?”
“没有啊,我是看新闻上这么说的,”焦德华说,“在门口就被劈了,那不就死在门口。”
叶明霁拧开水龙头洗手,“没有看见就别到处说。”
“新闻总不会骗人吧,”焦德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哥,那天你是不是亲眼看见了?”
叶明霁顿了顿,“拿两个鸡蛋。”
焦德华走到厨房和客厅交接处打开冰箱,嗷了一嗓子,“明哥,你冰箱里除了蛋就是酒,没一点别的菜。”
“够吃就行。”叶明霁说。
“你说你厨艺这么好,每天多做点好吃的多好,”焦德华拿出两颗鸡蛋,“吃的太随便了。”
叶明霁开火,回头看了他一眼,焦德华立马乖巧闭嘴,两只手将鸡蛋递过去,“老大,给。”
叶明霁拿过鸡蛋,“出去看电视,门关上。”
“好嘞!”焦德华后退两步出了厨房,唰一下关上了透明推拉门。
他坐到沙发上时后知后觉刚刚自己的问题叶明霁没有回答。
叶明霁做饭速度很快,十几分钟的时间,焦德华吸溜一大口,“嗯,好吃,真香。”
面是素面,盖着个荷包蛋,焦德华埋头喝汤,“加点儿香肠就更好了,上回毛奶奶给你的香肠吃完了吗?”
叶明霁看了眼冰箱旁边的储物柜,“忘了。”
“忘了吃还是忘了加。”
“都忘了。”
焦德华塞的满嘴面条,“明哥,你这日子过的,太随便了。”
叶明霁胃口不大,吃完放下筷子,“洗碗。”
“好!”焦德华应道。
他进了书房,书房不大,左右两面墙做成了书柜,叶明霁挑了一本书坐在飘窗上,他这一排临街,对面就是一中,和他房子正对面的是一中的操场,晚上看不见什么,只能看见教学楼亮着不多的灯光。
叶明霁靠在窗户上翻开书,焦德华在厨房洗碗的声音很大,水哗啦啦地,边洗边哼着歌。
“明哥我走了,”焦德华出现在书房门口,“明早我去下三街看看,车我开回去。”
“嗯。”叶明霁翻了页书,点点头。
焦德华动静不小,叶明霁听见他开门声,接着是一声惊吓:“卧槽,吓老子一跳。”
叶明霁放下书,“怎么了。”
“没事,对门那小子…”焦德华说,“是我没习惯有人。”
焦德华带上门走了,片刻后叶明霁看见他开走了楼下的车,屋子里归于安静,叶明霁重新拿起书。
看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叶明霁揉揉腰,飘窗好是好,就是空间不大,坐久了腰疼,他放下书,走进浴室洗澡。
带着一身热气走出浴室,他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叶明霁凝神,走到门边,从猫眼看了看,外面很黑,但能看得见是两个人影。
“吃饭了吗。”男人说。
叶明霁没听见回应,男人似乎是掏着钥匙,叮铃哐当的声音,钥匙插入门锁打开了门,接着屋子里亮起灯。
“跟你说话呢,”男人站在门边看着少年,“吃饭了吗。”
少年没说话,从男人身边挤进去,经过男人的时候他抬手在少年后脑勺拍了一下,“哑巴了?”
少年轻歪了一下头,没躲过这个巴掌,拎着书包进到屋里。
“砰!”男人很用力地用脚关上了门。
叶明霁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九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