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啾……咕啾……”

黏腻暧昧的水声断断续续地从黑暗的屋中传出，伴随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与闷哼。

落着细雨的夜，月光朦胧，但仍可以借着极其浅淡的月光看清屋内的模样：

漂亮青年长发凌乱的披散着，双手被拷在床头，身上仅有的遮蔽物只是一条半遮着的薄被。

而在被子下的，则是一具被无数漆黑粗/大的触手紧紧缠绕的布满红痕的身体。

这些触手从脚踝开始盘旋而上，即使此时已经是深夜，也依然不知疲倦，在青年的腰腹间发出隐秘的水声。

“滚开……你这个怪物……”

青年强咽下快要溢出的呻/吟，抬手试图撕扯开身上的触手。

“嘘——”

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了一声低笑。

随后是一双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抚上了青年红润的唇瓣。

手指如同调/情般探入青年的口腔，与他的唇舌抵死缠绵。

黏腻的、燥热的气息。

“唔……江、楚！”

青年含糊不清地念出恶劣的戏弄着他的人的名字。

“嗯？”

被他喊出名字的少年微微歪了歪头，过长的黑色刘海随着他的动作散开，露出了他漂亮凌厉的眉眼。

少年精致的不像是人，而更像是什么被精心雕琢过的娃娃，苍白的脸上，沉郁的黑眸轻弯着。

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微笑，却让人从心底升上了近乎惶恐的畏惧。

“哥哥好过分啊，明明之前不是用这个语气对我说话的。”

江楚声音轻快，像是在撒娇抱怨，但缠绕着青年的触手却如同惩罚一般，又生生涨大了一圈。

被束缚住的青年又是一声闷哼，额角沁出了密密的细汗，咬着牙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江楚却全然不在意对方抗拒的反应，用温柔但不容拒绝的力度掰正了青年的脑袋，直视着对方的眼眸，沉声道：

“哥哥，你爱我，你最喜欢的人是我，明白了吗？”

随着江楚一遍遍的重复，原本满脸厌恶的青年的目光逐渐开始迷离恍惚，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最终归于平静。

是催眠。

青年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语：“我喜欢江楚……？”

江楚的手指紧了紧，心脏莫名不受控制的抽痛。

他颤着声道：“对，你爱我、你爱我的。”

他是怪物，是恶心的异种，这种非人的能力是他与生俱来的馈赠。

他用这种能力夺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最终选择用这种方法来获得所谓的“爱”。

只要他不像刚才一样解除能力，哥哥就永远爱着他。

可是……为什么心口会那么痛？

“不要哭。”

床上的青年眼神懵懂，忽的抬手触碰江楚的侧脸，用手指擦拭着他的眼角。

江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好像在哭。

原本就强撑着的最后一丝理智终于绷断，他含糊着呜咽了一声，就像是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将头埋入青年的脖颈，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崩溃地哭道：

“哥哥，我好爱你……”

“你能不能看看我……能不能——爱我啊……”

他哭得委屈，而青年只是表情空洞的笑着，如同被设定好的程序一般，轻拍着江楚的后背，一板一眼地回答：“我喜欢小楚的哦。”

床下是无尽的黑暗，整个房间就如同被什么怪物吞噬了一般，笼罩在不正常的阴影之中。

这些黑暗都如同有生命一般蠕动着，像是饥饿已久的野兽，对着床上的青年垂涎欲滴。

——这根本就不是房间。

而是由无数更为粗壮的黑色的触手缠绕交织成的牢笼。

江楚就这样抱着青年，如同抱住最后的浮木般，在黑暗中摇摇欲坠，病态又偏执的用哭哑了的嗓子轻声道：

“哥哥，爱我一下吧……求你。”

……

“啪。”

苏易山面无表情的关掉了任务详情页面的视频。

他有一双微微下垂的桃花眼，发色是极淡的亚麻色，五官漂亮但并不凌厉，哪怕是此时冷着脸长睫微垂，也看起来温和无害。

只有从他紧捏着的拳头才能窥得几分忍无可忍的愤怒。

三年前，系统把他拉入了快穿世界，要求他作为各个爽文男主的炮灰，辅佐男主上位。

这三年中，他当过嚣张跋扈的富二代，也做过蛇蝎心肠的恶毒男二，上至终极boss下至街边乞丐，就没有他没当过的炮灰，死法更是各有千秋。

被男主杀了还算正常的死法，还有什么被爱人背叛啊、车祸撞死啊、走路摔死啊、吃面噎死啊……

没有最离谱的死法，只有更离谱的死法。

苏易山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炮灰，可以完美适应各种背叛与死法了，但这个世界也未免有点太过分了。

刚才的视频里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江楚。

江楚的赌鬼父母在他十八岁时被追债人杀死，而剧情中“苏易山”的父亲念在自己和江楚的父母的旧情的份上，决定暂时把快要高考的小孩接到家里来住一段时间，至少让他安心考完试。

和江楚的家庭不同，苏家是京城还算的上名的小豪门，身为苏家唯一的孩子的苏易山更是二代圈里出了名的温和有礼、博学上进。

按照苏易山以往的经验，原本“苏易山”温润公子的人设应该会在男主面前崩的一塌糊涂，疯狂打压男主、嫉妒男主。

而男主则会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卧薪尝胆，同时发展自己的势力，隐忍几年后一举夺得苏家狠狠打脸，把他这个炮灰丢去太平洋喂鲨鱼。

如果后面还有什么剧情，那应该就是江楚借着苏家起步，一步步在京城立稳脚跟，爱情事业双丰收。

但——

苏易山看了看屏幕上被他暂停了的视频。

这算是什么剧情？？？

哪家的爽文是这往这种方向发展的啊？

你个男主不去找女主，来和他一个炮灰缠缠绵绵的玩“我爱你你不爱我”的游戏干什么？？？

谁家好哥哥收养小孩，用哥哥的吃哥哥的，最后找老婆还要来找哥哥的啊？

就在苏易山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穿成什么古早虐恋文的炮灰的时候，系统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您好，苏易山，二十分钟休息时间已结束，正在为您载入新位面，请您做好准备。】

【位面载入中——】

系统的声音平静，丝毫不顾苏易山到底有没有看完剧情。

“哈。”

苏易山气笑了，微垂着的桃花眼中酝酿着怒火。

三年了，三年都是如此，他像是个机器一样不断地穿梭在各个世界，以各种方式惨死后被传送回系统空间，然后在短短二十分钟的休息后再次被投入下一个世界。

苏易山甚至都数不清自己究竟死了多少次，只知道他已经逐渐对原本恐惧无比的死亡麻木。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想一辈子活在这样的摆弄之中。

苏易山的表情不变，他抬起手，以极快的速度在光屏上输入了什么，原本正在载入的系统音一下子顿住。

【警报！警报！系统发生未知错误！】

【警报！警报！编号937号员工……】

“咔。”

随着一声轻响，半透明的光屏有如实质一般裂开，随后消失在黑暗中，甚至都来不及说完最后一句话。

随着系统的消失，苏易山迅速收起了刚才脸上表达愤怒与不满的微表情，重新挂上了懒洋洋的笑。

刚才他所有的情绪居然都是伪装出来的。

系统想要牵动他的心绪，故意让他愤怒，让他对新的位面不满，从而出言反抗，以留下顶撞系统继续加班的把柄。

他如它所愿，顺带让它永远长眠。

苏易山弯起眼，还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对着光屏消失的方向笑眯眯地道：

“Bye.”

虽然时间上稍微提前了一点，但杀死系统的计划依然一切完美。

他在进入快穿之前就不算什么好人，又怎么可能会三年都安于现状任人摆布？

每一次短暂的二十分钟，他都在竭力寻找系统中的漏洞，利用自己在各个位面中反派的身份秘密召集研究员进行研究，一点点蚕食着系统。

直到今天，先前埋下的所有病毒一起启动，系统彻底破碎。

系统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平日里总是懒散地垂着眸，好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是勤勤恳恳的完成任务的老好人最终却给了它最致命的一刀。

“好了，烦人的东西解决了。”

苏易山抬手，重新复现出刚才显示着位面信息的光屏，眯起眼看着光屏上狼狈的少年，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可是因为你临时改变计划，提前行动了，小家伙。”

其实他本来是准备进入位面这次后再让系统炸成烟花，让对方的碎片直接散落在时空缝隙之中，永远无法重组的。

但刚才看完剧情后他实在是没忍住，当场把系统给炸了。

当然，不是被剧情吓的，也不是被气的——他这几年见得花样多着呢，还不至于被一小孩吓到，也就是做做样子骗骗系统，让系统以为这次的炮灰剧情成功膈应到他了而已。

他是兴奋的。

苏易山伸出指尖，虚虚地点了点江楚哭红的眼尾，饶有兴味：

“江、楚。”

他低喃着对方的名字，从胸腔中发出含糊的笑声。

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小怪物，连爱人都学不会呢？

苏易山愉快地点击“接入位面”按钮，一双眼中盛着笑意。

“希望你不要太让我失望哦。”

他如此道。

死过成千上万次的他，也早就不算是什么正常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