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算个屁呀,爱情屁都不算。
这听起来有些粗俗的爱情论,是齐昀老妈张青欢女士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但即使在她眼里爱情算个屁,也一点都不耽误她,一婚,二婚,三婚……
齐昀看着手机上他老妈给他发过来的结婚照,默默在心里数了数,这已经是他老妈的第五婚了,但愿可以到此为止。
张青欢第一婚是跟齐昀老爸,一个纨绔子弟,一个叛逆少女,两人二十岁在一起,轰轰烈烈从恋爱到结婚再到生孩子又离婚,不过一年半的时间,他们离婚的时候齐昀刚满月。
二婚是张青欢在酒吧里认识的男人,婚姻维持三年。
三婚是她旅行时遇到的酒店老板,婚姻维持两年半。
四婚的那个男人,齐昀压根没正面接触过,从听说她结婚到最后她离婚,没超过半年。
齐昀放大照片看了看,照片里亲昵地搂着张青欢肩膀的是个外国男人,是她第五婚的结婚对象,黄发蓝眼,满脸络腮胡,两人笑看镜头,看起来十分恩爱,每次张青欢的结婚照看起来都十分恩爱。
张青欢今年已经56了,但岁月依旧掩饰不了她原本极美的容貌,又因为保养得好的缘故,张青欢跟照片里的男人相比要年轻不少,但实际年龄应该差不了太多。
齐昀并没多看,很痛快地给张青欢转账了一笔数额不算小的新婚红包。
那边张青欢很快点了接收,就在齐昀准备收手机的时候张青欢又发了一句话过来——
你也老大不小了,都34了,该找个固定对象稳定下来了。
这话齐昀没放在心上,还默默反驳了一句,我今年35,不是34。
而且,结婚了真不一定就代表稳定,你看张青欢,就是这个道理。
或许稳定这个词儿都是张青欢从别处听来的,绝不是自身经验跟生活的总结。
而提醒他该结婚该稳定下来这句话,是齐昀每次给张青欢转账之后都会收到的一句回复,这貌似已经成了一种固定模式。
而张青欢其实并不在意齐昀到底要不要找,又是什么时候找个固定对象稳定下来。
“老大,你没回来之前,那个谁,那个谁,他经常问我你的消息。”驾驶座的韦欣然一个耳朵戴着蓝牙耳机打游戏,手指疯狂在手机屏幕上戳着。
一句话打断了齐昀的思绪,他漫不经心地问:“哪个谁?”
“就那个那个那个……”韦欣然游戏正是关键时候,一心二用让他没能第一时间说出对方的名字,只说了那人的情况。
“就半年前那次,我去你家取相机,在你家看见的那个男的,30岁左右,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前段时间我在酒吧无意间碰到他,他加了我微信,然后老跟我问你情况。”
齐昀皱皱眉,虽然脑子里的确蹦出一张模糊的脸,也冒出一些激烈的床.上运动画面,但他依旧没能想起对方的名字。
他只记得,那个男人是三院的外科医生,他半年前受了点伤,他们是在医院里认识的,两人上过一次床,互留过电话,但那次之后他很快去了别的地方,两人再没交集,可能那个医生后来给他发过信息,不过他没注意过。
齐昀问:“他问我干什么?”
“老大,这话你问我?他是跟你睡过觉的,问你还能有什么事儿?一,还想跟你睡,二,想追你,做你固定的睡觉对象,或者是交往对象呗。”
齐昀直截了当地说:“一跟二都没可能了。”
“嘶……”韦欣然呲了呲牙,“老大你是真风流。”
齐昀并不反驳,因为这么说他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不知道风流具体是怎么定义的,如果单单指不谈恋爱也不结婚,但却从来不缺少床伴这一点来说,他的确可以称作风流。
齐昀想着,偏头透过副驾玻璃窗看向马路对面,高墙电网,漆黑的铁门,旁边竖着的牌子上几个白底黑字极其显眼。
江宜第一监狱。
汽车玻璃窗外贴了黑色的隔热车膜,外面的天看起来黑沉沉的,但其实是艳阳蓝天。
齐昀盯着监狱大门看了一会儿,又低头拿起旁边的相机开始摆弄。
他半个月前心血来潮,一个人去尼日利亚草原拍了不少照片。
现在的尼日利亚草原正是雨季,齐昀之前在旱季已经去过一次,这次雨季也拍了不少他想拍的野生动物的照片。
摄影是他的兴趣之一,跟他酷爱的一些极限运动相比,是最安全的一个爱好。
齐昀删除完拍糊的照片,还是时不时望一眼马路对面的铁门,第三遍之后有些不耐烦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快一点了,铁门依旧紧闭,没有要打开的意思,他晚上还有别的安排,从这里开到市区,还得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齐昀收起相机,抱着胳膊合上眼皮靠在椅背上养神,过了一会儿跟韦欣然说:“我眯一会儿,你看着点儿,人出来之后叫我一声。”
韦欣然戴着耳机,从很大的游戏背景音乐跟队友的叫骂声里听出齐昀刚刚好像跟他说话了。
他没恋着游戏,一把摘了耳机,偏头大声问:“老大,你刚刚跟我说话了?你说什么了?”
齐昀皱了皱眉,“我不是聋子,你不用这么大声说话,还有,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别叫我老大,叫我齐哥,或者昀哥。”
韦欣然嘿嘿笑了两声,说:“行,齐哥,我知道了,你刚刚说什么了?”
“看着大门,人出来之后叫我。”齐昀重复一遍。
“好嘞,”韦欣然痛快地答应着,“我给你看着,保证跑不出去一个苍蝇一只蚂蚁。”
齐昀:“……”
韦欣然接着打游戏,赢了之后觉得没劲,收了手机看着监狱大门,不一会儿就没忍住,开始碎嘴叨叨个不停。
“齐哥,我之前是真没想到,陈庚居然还有个私生子。”
齐昀动了动肩膀,但没应声。
韦欣然继续说:“陈庚从年轻混到最后,他老子留给他那点家底儿,这些年全被他败光了,临了才知道自己还一儿子,不过可惜了,知道了也没用,儿子蹲在大狱里,他到死都没见着自己儿子一面,真是啊,造化弄人呢……”
“哎,齐哥,你说陈庚那个儿子,会是什么样啊?”
韦欣然自问自答,“我估计他这儿子,可能跟他一样,头大无脑,冲动暴躁,要不然怎么会蹲大狱呢……”
“齐哥,你知道他儿子犯了什么事儿吗?”
韦欣然自己嘀咕了半天,最后开始猜测陈庚儿子进监狱的原因,“打架?偷?抢?强/奸?吸/毒?”
齐昀感觉耳边聒噪得厉害,他抬手摸了摸耳廓,声音有点沉地打断韦欣然,“你嘴闭不上了是不是?”
“能能能,”韦欣然嘻嘻哈哈的,“能闭上,齐哥你好好睡觉,我看着,我看着。”
齐昀闭眼冲他一伸手,“耳机。”
韦欣然把自己耳机摘了递给齐昀,齐昀接了耳机,戴好之后连接自己手机,打开音乐,舒缓的钢琴曲一响,耳边终于算是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