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出现在我视线里的第一秒时,我见到了本以为并会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神迹,在那一秒里,我丧失了自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生来就活该是属于他的。
——沈深
遇见凌溪的那一年,沈深正好十八岁。
沈深的十八岁和别人不同,同龄人在这个年纪都是以梦为马,拼命地想在各种枯燥烦杂的卷子里杀出一条通往梦想的康庄大道来。而沈深却不同,高三以来,他不仅没为即将到来的高考操过一点心,甚至还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为了一双鞋去做了吧台驻唱。
而就在他工作的那个酒吧里,沈深遇见了凌溪。
沈深工作的那个酒吧叫“夜色”,是一家最近才开张在H大旁边的新店。
H大是全国最有名的美院。在到“夜色”做驻唱以前,沈深本以为在这种远近闻名的高等学府里,出入酒吧的人应该是寥寥无几的。就算有那么为数不多的几个,也多半只是过来稍微放松一下的。于是在沈深的想象中,这家酒吧应该是常年冷清的。
可沈深想错了。酒吧里不仅不冷清,人还怪多的。而比人多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来到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常人。
H大的确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美术天才,可比天才更盛产的,是各式各样的gay和les——美院的学生大多都有自己的个性,比起性别的登对他们往往更在意灵魂的契合。
而事实往往就是同性更懂同性。
最初的沈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心大放荡如他,直到第一天来这儿唱歌时都完全没有过任何的紧张情绪。对于沈深来说,唱歌一向是可以给他带来快乐的,尽管没有过当驻唱的经历,但沈深就是莫名的觉得自己做这份工作一定很轻松。
不能说沈深的想法完全是错的,如果换个酒吧,如果沈深来的并不是“夜色”,那么以沈深的实力,他的确是能轻松胜任这份工作,然而——
终究是没有如果,于是沈深的工作干得就没那么轻松了。
在“夜色”工作了两天后,沈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来的这家酒吧是一个名副其实的gay吧——那可真是难怪了,难怪到这儿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沈深驻唱的第一天就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不对,走进酒吧的全是各式各样的化得像把化妆盘打翻在脸上的、说话怪里怪气的男的。那时他还在心里纳闷,按理说学美术这种艺术类的应该是显而易见的女多男少,怎么一个女孩子也没有看到过。
这里的男的也怪里怪气的。沈深在场上唱歌,底下的人们虽然时不时地会喝彩,但他却总是能感觉到有人在台下看着他发笑。沈深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是不能接受爱笑的观众,可那些笑声实在是过于……猥琐。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没道理——一群男的,一起对着另一个男的猥琐的笑,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沈深安慰说自己是多心了,可他对视线实在是太敏感,那种被人死死地盯着议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可是——没道理啊。
现在沈深终于知道这是为什么了,敢情他在台上唱歌,底下一群gay在这儿意淫他呢?
虽然不是gay,但沈深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长相是很吸引gay的。
在他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有几次在回家的路上被附近某个职高的几个混混小0相继骚扰过。也正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沈深才对职高讳莫如深。即使厌学如他,最终还是拼命考上了高中。而这段经历也随着他读高中后搬家被淹没在时光的岁月里,但有时偶尔想起当初那些gay们在路上拦他时看向他的眼神,也总是能被恶心得够呛。
现在想想这两天那些gay们看他的眼神,和回忆里那些职高的混混小0如出一辙——妈的,越想沈深越觉得忍不了了。
俗话说得好,是可忍,孰不可忍。作为一个直男,这份工作沈深是说什么也干不下去了。
而事情的变故,也就这么悄然无息地到来了。
第三天晚上,沈深还是照常来到了“夜色”。尽管前一天的晚上他就和吧台的老板说了他要辞职这件事,但吧台的老板还是坚持要他再过来顶到下一个驻唱过来。
沈深不是什么好心人,但当初来这儿工作时他是签了合同的,合同上有一条白纸黑字地写着他需要在离职前半个月提出申请,否则就需要赔付一笔违约金。
笑话,他沈深要是有钱还会来做驻唱吗?于是乎,尽管不情愿,第三天,沈深还是不得不来了。
得知自己打工的酒吧是一所gay吧后,在这里唱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漫长了起来。可能也是心理作用,沈深觉得今天别人看他的眼神格外的赤/裸/。他索性心一横眼一闭,假装台下空无一人,自顾自地弹唱了起来。
虽然本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叛逆少年,但沈深却出人意料的喜欢抒情歌,来这里的头两天也是唱抒情歌居多。只是现在台下的全是gay,无论如何,抒情歌沈深是唱不出来了,于是他索性挑了几首他比较喜欢的日漫主题曲来唱。
也许是今天选的曲子太燃,沈深觉得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忽然之间就少了许多,原本他是整个酒吧的焦点,而现在却没有几个人在关注他。沈深自然乐见其成,一面继续唱着歌。少有人注视的感觉真是好,连时间也过得格外的快。不知不觉,今天的工作时间就要结束了。在唱最后一首歌的时候,沈深的心情格外欢快。他难得好心情地看着周围那些视线已不在他身上gay们,却在眼神转到吧台最角落的时候将还未唱出口的歌词哽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