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直播一把巅峰赛。”我这么说着,把麦克又往前扯了两下。
原本我叫了小豪双排,但他磨磨叽叽像个蠢猪,我清楚的知道我现在不能有一刻不去打游戏,所以我叫他滚。
大家在发弹幕,我一眼看过去,都叫我打干将,那个令我走红的英雄。
我逆反心理上来,偏不,我说,“今天打射手。”
手心出了汗,我感到烦躁。放下手机,在早上新换的衣服上随便蹭蹭,此刻身体也有点麻冷,于是我转过椅子,开始在堆满了杂物和衣服的床上胡乱地找毛毯。
这么想着,瞧见床那边有一条我哥还在的时候给我买的小毯子,于是我起身要去拿。
开局语音提醒了我,我赶紧坐回去。
该死的,我被地下的外卖盒绊了个趔趄,那个好几天前的剩饭。
我怒火中烧,那种感觉就像是想挥拳头但面前只有棉花,想撞墙但面前只有豆腐。
这局就快要结束的时候,门铃响个不停,我后悔自己没戴耳机,于是一把将音响的声音调到了最大。
赢了游戏,游戏的声音这样停止。
门外由铃声转为了咚咚的闷响,那声音让我以为敲门人带着的那股巨大怨气必须把我的头拧下来泄愤才行。
我叫你敲,我叫你敲。
监控屏幕模模糊糊的,我这么扫了一眼就转身去了厨房。
看来不少人,想打一架。
门是向外踢开的,咚的一声撞到了谁的脑门。
尽管她站在前边的老公被撞了头,对门的妇女还是率先开口,认为这样就能吓住我,说,“你再不把门口的垃圾处理,我们就要报……”
她话还没说完,直接哑了声,因为我拿了把切肉的刀指着她。
刘伟被我吓一愣,随后哼道:“你敢砍人?”
我笑呵呵,把刀一下子划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疼痛带给我的感觉不如看他们大惊失色来的多,当胳膊温温热热的时候我知道它流血了。
换了个手拿刀,蹭了一手心的血,颤抖的左胳膊让我更痛快,随后我将手心的血糊在了刘伟的脸上。
“小钦,小钦,李嫂要和你好好说的。”
刘伟咕哝着报警。
我似乎幻听楼梯有人上来的脚步声。
我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很想这样做,于是拽着面前的刘伟就把刀对着他。
这么一刻的画面若是有人旁观,肯定像极了电影吧,那么我在演绎一个什么角色?
“敢报警,除非你让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我一定演绎着某位恐吓对手的枭雄。
“记住我的话。”我说了几遍。
一个不识时务的声音大声喊我的名字,我的全名。
我生气。
我不回头就知道是她,她气音不稳的对我喊:
“快,快把刀放下!”
气急败坏,我把刀离开刘伟,转向右边,转向她。
因为视野中出现了大片洁白的裙摆,我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我胳膊都没伸直,话也没说,她就无视我带血的刀,跑去安抚那俩人。
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怎么现在这么小声,刚才的嗓门呢?
我试图再把刀举起,她就拽住我的手腕像拖物品一样把我拖进了屋子里。
门锁上了,她拿走我的刀,把我推到沙发上,快步走去卧室里,熟悉的很。
如群体里的人们进行照例防火防震演练般,只见急迫的动作而不见急迫的神态。
可我还在想她刚才无视我。
沙发面前是脏兮兮的地毯,她弯着腰,用医药箱给我处理伤口。
我这才低头看看,皮肉都有些向外翻,半个胳膊和手都红了,真酷,就是一直抖。
“忍一下。”
“忍不了。”我说。
她又无视了我,擦了半天,拿着夹子给我胳膊用好几个大球擦成了棕色。
我等她给我包扎呢,她是个医生。
我听见她喘了好几口长气,我一直盯着,直到她胸口的起伏不再如乱风吹过湖面一般毫无规律。
终于她平复后,轻轻说,“你得缝针了,和我去医院吧。”
“不。”
她说,“我先处理一下外边,你在这坐着。”
“不去。”我又说。
她拿了器具出去,不出十分钟就回来了,我看着钟数出来的。
随后我的外套被找出来,大夏天竟叫我穿外套,但她很快又放回去了,换了一块方巾过来,把我胳膊包住。
我恼怒,吼道,“崔郁白!你聋了?我说我不去。”
崔郁白拉着我的手腕,说,“别再闹了。”
一路拉着我的手腕走下楼,打了个车,在车上似乎怕我干出什么事,还拉着我的手腕,多余。
下了车,从江庭医院大门往院子里走,她走的很快,拉着我的手腕,我使了一点力气甩开了她。
这么多年以来,有快十年了,我对崔郁白的态度一直是恶劣的排挤,表现在言语上的冷嘲热讽,不爽的时候还要上手。
尽管我没少被我妈揍,但我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毕竟我可不喜欢欺负人。
崔郁白顿了一下,轻轻拉着我的手,继续走,我妥协了。
她叫了同事来给我处理,这个同事叫韩瑞,我听过,因为我哥和我说过他几次,带着幽怨。
还叫了两个男的在旁边,像保安似的,崔郁白和我解释说,“韩医生是擅长缝针的。”
崔郁白是心外科的,我想起,不过她主要是实验室搞科研的,还上过电视,切,那算什么,我打游戏还上过热搜,她可没上过。
缝针真是麻烦事,因为人一旦打了麻药之后就像个被怼回乌龟壳里的真身,对于一切外界的接触都毫无反应,要是外边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钻出来都来不及。
我想起什么,瞥一眼崔郁白,看她斜挎了她那随身的包,我又掏掏我裤兜里的小袋子。
过了挺久,结束了,我身子似乎也都被扩散到麻了。
崔郁白过来问,“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我说,其实我的胃不这么说。
她拿着手机,应该买了东西送到家里,正在估摸时间。
崔郁白拉着我的手去拿了一大堆药,我自然打算去接过来,不过幸好我又缩回来。
和我相处,她总是不爱说话的,好像没什么话题可以和我说。
到家,我看门外收拾的挺干净,她用自己的指纹开了门。
屋内就不一样了,崔郁白先收拾了餐桌,很快门铃就响了,我看,居然是做好的菜品。
崔郁白把包装盒打开,说,“买菜现做你应该等不及,所以我就叫了几个你爱吃的。”
我知道她厨艺很好这件事是从我哥那听说的,这令我气不打一处来。
加上我对自己今天的妥协感到后悔,一抬手,我把几盒菜都打翻在了地下。
我看见崔郁白的眼里从错愕到迷茫,我一直捕捉着,在她深吸了口气要说话之前,我先说,“你给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