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女人半敞着衬衫很美,遇到蓝山时这样的欲望就更为强烈。
她靠在卡座上穿着扣子解开大半的黑衬衫,胸衣是非常经典的黑色蕾丝款,我下班前刚在公司最新的月刊上看过,售价二百五,美刀。
靠北,我记得我看到标价时骂了一句,谁买这个就是傻.逼绝顶。
但是蓝山穿着那件胸衣出现的时候,我清楚地知道我才是那个傻.逼。
酒吧里穿得更暴露的女人不少,我闭着眼睛毫不夸张地吹,蓝山这样穿着打扮就是个良家妇女。她的朋友们醉得东歪西倒,卡座上只剩下她慵慵懒懒晃酒杯,脸色泛红,素甲端着玻璃杯,它们一起反照灿烂的光,鄙夷这里的纸醉金迷。
本能驱使着我举起了手机。她的本能也驱使着她发现了镜头。迟了。我心虚地把手机藏起来,心想怎么解释,我在自拍吗?我猜这里的老板一定是不想让顾客看清标价,所以吧台的灯光贼鸡.巴暗,他也肯定没想过日后营业的某一天里,一个女人会坐在这里偷拍另一个女人。那个时候我脑子一团糟,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以后有钱了,就在吧台顶上吊个水晶灯,这样蓝山来找我笑盈盈地问你拍了什么的时候,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挺起我34的胸,说老子就喜欢坐在这里顾影自怜,回味我夕阳下如野狗般脱缰的青春。
但我那时候好穷,金钱也好美色也罢,我都没见过世面,而蓝山出现了,她就是世面。
蓝山端着酒杯走过来,小腿被喝醉的朋友拉住,她趔趄了一下,笑骂了一句踢开那只手。她头发松松在脑后挽成丸子头,碎发和刘海晃荡得妩媚。我看着白璧无瑕的起伏山峦渐渐靠近,心说姐姐你这件胸衣买得值,别说一个二百五了,就是俩二百五也得买啊。
我发誓那一刻的我纯粹抱着研究美学的心态去看她的胸,但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我像个肆无忌惮的变态,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对,是她的胸看。
所以后来我好委屈啊,我说姐姐我当时真没那么流氓,你信我。蓝山笑得肩膀都在抖,蚕丝被从她粉白滑腻的身体上滑下来,只差一毫米,胸前的风景就走光了。我操,我当时又要疯了,但也生气,我觉得我被看扁了。我缩在床边玩手机不理她,但其实我看到床头放着她的高脚杯,杯口留着口红印,颜色好正,红色,我的心就又飞了。我那一瞬间脑子里回忆起了无数个品牌的正红色色号,一串串数字飞过去,就再也飞不回来。因为蓝山那时候贴在我背上,甜甜地问我在干嘛呀,我猝不及防,返回都来不及摁,身后的蓝山就看到了我手机里的蓝山,然后把手机拿过去了。
我着急了。我说你干嘛啊。
她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专心捣鼓着,完全没看我,哼哼了两声说,你偷拍我还有理了。
好看还不让人拍啊???我脸皮厚,骚话说得理直气壮。蓝山显然懵了一秒,又笑了。我被她这一笑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可我还是有些委屈,我说这张拍得真挺好的,她说嗯,我知道。我说那你甭删了吧,我穷民一个用不起苹果没法恢复照片,删了就没了,你放心,咱俩一炮泯恩仇,我不会拿这个威胁你的。
蓝山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温柔,有一种对傻/逼的怜悯。
她说,我挺喜欢这张的,加个微信,给我传过来得了。
我不信,我说你这套路也太老了,三岁小孩才信呢,你要干什么咱俩明着说。然后蓝山叹一口气,将半长的头发拢到白皙的侧颈去,举起手机冲我晃了晃。其实那时候我知道我就是个三岁小孩了,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因为蓝山的被子完全滑落了。
我们做了四次。在八月三十一号的晚上,起风,夜好凉。
但我神志不清,糊涂异常,像在被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