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铭觉得傅砚最近有些奇怪，但是他也讲不清楚哪里不对，似乎他总是在走神。
而且这个时候，他的眼神经常会停留在他的身上。
到底他在想什么？
他完全弄不懂。
他握着书本向着讲台下走过去，慢慢地念着课文。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几乎完美的喉结锁骨，十分禁欲，引人遐思。
早熟的高中生不时会偷偷把目光投向他，年轻又帅气的英语老师。
顾一铭念书本来就早，赶上那个学校学制改革，他是五年制的最后一批。十七岁就上了大学，大学毕业也就二十一岁，和这个班级的学生相差不过四岁。
经过傅砚身边的时候，顾一铭的手指曲起，清瘦的骨节在他的课桌上敲了一下，提醒他注意听课。
傅砚回过神来，他抬头正好看见顾一铭半隐在书本后面的侧脸，唇角微微抿起，目光有些冷，他知道他生气了。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他。
他曾经这样以为，直到那一天的降临。
下课铃响起来，后座有人用手指轻轻捅了捅他的背。
他没有马上回头，眼角余光滑过讲台上的那人，他正在低头收拾书本。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过头去，入目的是白薇那张小巧的面孔，水汪汪的眼睛正看向他。
“傅砚，周日的电影看哪部？”
白薇在一张白纸上，写了最近上映电影里口碑最好的三部。
其实不止他们两人，还有周恺和郑莺歌，但是他却忽然有些莫名的心虚。
窗外走廊，清脆的足音响起，他知道是他。
他低下头去，假装在思索，拿笔在中间的那部电影名字上划了个圈。
他听到走廊上，清脆的足音顿了一下，不由轻扯了下嘴角。
白薇看着他英俊的侧脸，脸一下红了起来。
“那我和赵莺歌，三点在广场一号门等你们。”
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傅砚扬起脸来，正好承接着玻璃窗外透过的阳光。
“好。”
少年的面孔朝气十足，唇角扬起，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放学的时候，他照例走到五百米外那个商场的临时停车场。
他很快就找到了那辆红色的小车，打开车门，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一气呵成。
但是车子却没有如以往那样马上发动，他侧脸看过去。
“怎么了？”对着他，他的声音不由放得轻柔。
顾一铭冷着脸，手握方向盘，目视着前方。
“你答应过我，上大学前不会早恋的。”
“我没有。”
傅砚扬唇笑了笑，顿了一下，又认真地问他，“上大学以后就可以了？”
顾一铭没有回应他的问话，手握得更紧了，“白薇……”
傅砚的眼睛紧紧盯住她，似乎想要把他整个人看穿。
“我和她什么也没有。”
“……她是你的喜欢的类型吗？”顾一铭无视他的回答，继续问道。
傅砚愣了一下，又微笑起来，“不，她太小了。”
顾一铭沉默了会，才是出声，“是吗？”
他的目光慢慢扫过他的周身，眉尖蹙了一下。
“哥，衣服很好看，但不适合上课穿，容易让女生分心。”
顾一铭隐忍了太久，终于是按捺不住了，扬声说道:“我知道了，你最近是不是也太没大没小了。”
他对上傅砚的眼，却发现他正认真地看向他，幽黑的眼眸沉静得过分。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假装着准备开车，扭头把目光转回原处。
傅砚凝视着他的侧颜，“不过，等我上大学以后，真的可以谈恋爱了吗？”
“当然。”
顾一铭点了点头，依旧看着前方，“十八岁以后你就是成年人了，任何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做决定。”
傅砚笑了，“所以十八岁以后，你打算不管我了？”
顾一铭皱了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十八岁以后你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了，我绝不会干涉你。”
“那么十八岁以前，我的感情生活必须由你来主宰……”
傅砚笑得更开了，眉眼飞扬。
顾一铭听着他越说越偏，不由转头去看他。
“傅砚，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好，不要曲解我。”
“我没有。”
傅砚轻声打断了他，“其实我很开心你这么说，至少十八岁以前没有人会来和你分享我。”
顾一铭愣了一下，他越听越觉得糊涂，手直接抚在他的额头上，傅砚的背脊一下僵住了，直挺挺的。
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栀子味道，这一下全窜进了他的鼻尖。
这个味道他又想起那个夜晚来，也是同样的气息萦绕着他。
他深吸了口气，表情有些凝重。
顾一铭眉心紧蹙，问他:“你最近是怎么了？说话这么没头没脑的。”
“只不过，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傅砚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表情无比诚挚。
见到顾一铭微微怔住的样子，他又笑了。
“开车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