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季少好棒……”
床上两个全身赤裸的人紧紧纠缠着,被压在下方面容姣好的少年双颊薰红眼神迷离,不停歇地喘息呻/吟,似是非常欢愉。
在少年身上驰骋的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的脸部轮廓硬朗分明,眼睛幽暗深沉,但其中却丝毫没有情动的影子,反而格外清醒,他额前汗湿的头发随身体的动作浮动,蓦地,男人突然看向房间的一个角落,微眯起双眸。
——卧槽!
妈的,吓死人了!
蹲在墙角的林澈被男人那突如其来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一缩差点穿透到墙的另一边,但最后还是被一股奇怪的力牵扯住了。
如果不是确信地板上没有自己的影子,林澈都觉得那个正在床上做着少儿不宜事情的男人看到他了。
眼下这令人匪夷所思的局面还需要追溯到三天前——
三天前,林澈从学校出来去超市买了点零食和水果,在回学校的路上,他规规矩矩地等了一分钟红灯,然后才抬脚往马路对面走去。
就在这时,一辆救护车一边响着刺耳的鸣笛声一边用抢劫般的速度从林澈左边急速驶来。
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是林澈依然还有自己要躲开的意识,而且当时他只要快步向前跑个一两步,就完全可以避免这场车祸。可那时候他的双脚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样,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救护车离自己越来越近,最终撞上自己。
想象一下,本来救护车上就有一个等待抢救的病人,林澈被撞飞后,救护车立即停下,从里面迅速下来几个医生和护士,又把林澈给抬了进去。
这个画面,都可以上搞笑排行榜了。
于是林澈这样一个从不烧杀抢掠、向来遵纪守法爱国敬业、经常给老人让座的优秀市民最后还是因为抢救失败惨死了,成为A市第一个被救护车撞死的人。这场戏剧性的事故被刊登在《都市晨报》首页,文章提及的林某,也就是林澈,在死后还小红了一把。
其实呢,这些都不重要,死了就死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可问题的关键就是他没有死透——
他变成了一只有思想、有意识,但是谁也看不见摸不着的鬼。
当林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市医院,他亲眼目睹了一个长相跟他一模一样的尸体被盖上白布,然后推进了冰冷的太平间,而且推他进去的还是经常上报纸和杂志的A市风云人物——季家二少季丞肖。
当时他就震惊了。
有人模仿他的脸,而且模仿的竟然还是车祸现场脸?像的他自己都要相信躺在上面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哎哎护士,你怎么不给我检查啊,我刚刚出车祸都飞出去十米了!”林澈伸手想拉住正从太平间推车出来的护士。
护士径直地走开,而林澈伸出的手很干脆地穿过护士的肩膀,自己也随之踉跄了一下。
……?
What happened?
林澈不敢相信地跑上前,试图拽住护士的手臂———
结果手仍旧直接穿了过去,不留一丝痕迹。
他媽的。
于是林澈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那个被推进去的尸体不是模仿他脸的神经病,而就是他自己,并且除此之外更为不幸的是,他现在变成了一只鬼。
林澈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变成一只鬼?
他从不做坏事,又没有任何执念,按理说不应该啊。难道只是因为昨天他把刚洗完的内裤放到舍友买来辟邪顺便求天赐女友的十字架上了?
好吧。
如果真是因为那样,若上天肯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再也不洗内裤了。
这时季丞肖也从太平间里走了出来,他直直地从林澈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后者觉得他自己就像一堵棉花墙快被穿撒了。
你这样穿过去有没有考虑过一只鬼的感受!
而“作俑者”季丞肖并没有任何感觉,继续手插白大褂的口袋,目不斜视地往楼梯口走去。正当他离开了得有十米远时,林澈突然感觉自己被一道奇怪的力量牵扯,轻飘飘的魂魄就直接弹到了季丞肖身边。
那随之而来的眩晕感晃得林澈差点吐出来。
他身形不稳地扶了扶脑袋,心想他现在作为一只鬼,一只有思想没感官的鬼,竟然会有眩晕的感觉,这个设定有点诡异……
试验了几次后,林澈震惊地发现他无法离开季丞肖十米,一旦超过十米,他就会被弹回去,这之后还要受眩晕感的折磨。
于是林澈学聪明了,乖乖地跟着季丞肖,几乎是寸步不离。当然,这完全是被迫的。
就这样,林澈跟了季丞肖三天。
在这短短的三天之中,林澈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有钱人的世界。
话说回来,季丞肖是谁?
季丞肖他父亲那边是A市举足轻重的经商家族,母亲那边又是赫赫有名的医生世家,背景好得令人眼红,他自己那也是风流倜傥大众男神出类拔萃医技超凡温柔体贴床技一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直男变备胎。
……
在林澈看来不过就是一个有点小钱、长得不错、性生活丰富的基佬。
重点是长得不错。
当然还包括他有点小钱。
第一天,季丞肖把林澈的尸体送进太平间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开车回了家。他独自住在一所离市医院比较近、一层一户复式的高级公寓里,在十五层。
季丞肖的家很宽敞也很干净,这估计跟医生多多少少都有些洁癖有关。
回到家后,他漫不经心地脱着衣服走进卫生间,林澈便无聊地闲逛起来。
他在一楼随便瞟了几眼就走向楼梯,连飘带走地到了二楼的走廊,宽敞的走廊里挂着一幅巨幅油画,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林澈撇撇嘴,暗骂一声烧包,继续往里面走。
显然林澈忘了自己现在不能离开季丞肖超过十米,于是没走几步,他就如期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也毫无偏差地弹回到了季丞肖的身边。
如果看到一个长得很帅很gay,身材一级棒的男人脱光了衣服在洗澡,该怎么办?
拍照留念,还是躺好被他上,还是直接上了他?
然而想这些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林澈现在是个鬼,而且林澈用他看过的所有A片发誓:他自己是个直男。
他眯起眼睛,状似无意地瞥了眼季丞肖两腿之间的玩意儿,随即不屑地冷哼一声:“五十年后照样不能勃//起。”
一旁正冲掉头上泡沫的季丞肖皱起眉,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他觉得今天的水温有些低,但明明热度调的是适中的。
就在这时,洗手池上的水龙头突然窜出一小段水流,季丞肖警惕地抬头,但看过去时水龙头并没有任何异常,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浴室里水雾一片朦胧,遇冷凝结而成的水珠从镜子顶端缓缓滑下,将镜子划得四分五裂。没有人能看见镜子前的洗手台上蹲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浅蓝色七分短裤,上身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此时他正一脸怨气地盯着前方洗澡的男人。但镜子中,却只有男人洗澡的身影。
洗完澡后,季丞肖拿过毛巾擦身体,擦着擦着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他觉得今天这澡洗得格外不舒服,水温不对不说,就连那间浴室都变得有些奇怪。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旁边时刻盯着你,但是你本人完全看不到。说实话,那未知的危险感实在煎熬,仔细想想甚至都有点毛骨悚然。
林澈从洗手台上轻松一跃,这轻盈的身姿要是放到现实,那可是分分钟进国家队的。然而现实却是他现在只是个没重量没存在感的孤魂野鬼,认清这个残忍的事实后,林澈一脸不情愿地跟在季丞肖后头走出浴室。
纵使做鬼有千万般不好,但还是有一点好处的,那就是省事,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念不走寻常路——穿墙。
尽管这好处不提也罢。
儿童时期的天真幻想如今真的实现了,可林澈实在笑不出来。这是自然,他就是再怎么缺心眼儿,也不可能就自己死了这件事还能傻乐呵。
林澈跟着季丞肖走进了二楼右边的第一个房间,后者把湿漉漉的毛巾扔到椅子上,随后在床上躺了下来。林澈好奇地打量起这个房间,黑白为主色调的家具,巨大的落地窗朝南,环境着实不错,不过——
真不是个鬼呆的地方。
既然都是只鬼了,那就该有鬼的样子,至少他住的地方应该是黑漆漆的,这才算给了他做鬼的尊严。
你看现在,连这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了,那他做鬼还有什么意义?给季丞肖招财吗?
林澈眼睛转向看起来就柔软无比的大床,季丞肖就躺在上面,他好像已经睡着了,围在他腰际的毛巾也有些松散,不经意间露出了性感的肌理与人鱼线,蜜色的皮肤泛着光泽,未擦净的水珠折射出微弱的亮光。
那一刻,林澈似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季丞肖了。
林澈轻飘飘地跳上床,柔软的大床上没有一丝凹陷,他很自觉地躺到季丞肖的身边,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相中了某个漂亮姑娘般无赖道:“兄台借个地儿睡睡啊,我也不知道鬼要不要睡觉,反正你现在也看不见我,我也一点儿都不占地方,你这床又那么大。”
季丞肖自然是没有回答。
林澈不要脸地点点头,感动万分地说:“你答应了,真是个好人。”
侧着身子躺好后,林澈眨了眨眼,困意逐渐来袭,就当他的眼睛马上要完全闭上时,睡在旁边的季丞肖突然睁开双眸,漆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壁灯下闪着幽暗诡谲的亮光。
林澈吓得爆了一声粗口,一个翻身直接滚下了床。
把身体缩到床头柜后面,林澈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脑袋看向床上,床上那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起英气的双眉,深不见底的双眸中似乎有夜光流转,许久才缓缓合上双眼。
吓死鬼了[微笑]:)
林澈立刻窜到离床最远的沙发上,安安分分地缩在一角。
这个季丞肖不会有精神病吧……不都说精神病人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吗?林澈突然觉得季丞肖这个人物相当危险。
“精神病还能当医生?这不是害人吗?!”
“他刚刚不会看到了一只英俊潇洒的鬼了吧?”
“操,老子是鬼啊,怕他作甚,有本事来咬我啊,看老子不把他吓得哭着喊爸爸。”
林澈靠在沙发上不断地嘀咕,最后竟也睡了过去。
本以为这一觉能睡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结果耳边一个劲儿地传来动静,跟苍蝇趴在耳边似的嗡嗡乱叫。
躺在沙发上的“人”幽幽转醒,清透的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进入房间,为之染上金色的光彩,略微刺眼的晨光让他不适地揉了揉眼睛。
也刚好,让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上帝说,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在给他关上一扇门的同时,顺便把窗户也给锁了。
爱迪生说,我1%的灵感就是那么重要。
顾城说,我青峰大辉般的眼睛是用来寻找光明的。
林澈说,我感觉我的眼睛受到了强奸。
他身体僵硬地坐了起来,默不作声地背过身,面对墙壁思考人生。他觉得自己在遭受惨无人道的满清十大酷刑之最,他现在所受到的伤害,未来至少需要看五十部A片才能有所缓解。
林澈从没看过GV,说实话正常男性都不会闲得蛋疼去一睹GV的风采。这是他有生之年,不,他已经死了,总之就是第一次看见两个男人该怎么……做。这个画面,还是挺酸爽的。
林澈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突然觉得能变成聋子或者瞎子那是多么的幸福,至少不用受精神方面的摧残。
另一方面,林澈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男人的声音,竟然能够比女人还要有穿透力,简直声声入耳。
“嗯啊……季、季少……嗯轻点……”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舒服吗。”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楮卫蒋沈韩杨……
“嗯……嗯啊……舒、舒服……”
——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嗯、嗯啊……松开……求、求你……嗯啊……”
——他媽的。
——我日//狗了?
林澈黑着脸跳下沙发,笔直地穿过墙壁来到走廊。
“为什么老子要被迫跟着季丞肖这个基佬???给我换一个人,狗都行。”
林澈(无言):“……”
林澈(妥协):“算了,还是给我个人吧。”
作为魂魄感觉不到累,林澈在走廊伫立了快俩小时,就在他身体不累心快累炸了的时候,房间里的两个人终于完事了。
先前被季丞肖压在下面的少年穿好衣服说:“季少,我先走了。”
“嗯,不送了。”季丞肖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林澈一脸贱兮兮地看着少年走远,又瞥了眼床上的男人,感叹道:“好家伙,这样还能走路?简直了!”
他蹭蹭地跑回季丞肖的房间,躺回沙发上继续他慵懒惬意的鬼生。
说实话,他挺喜欢这个沙发的,颜色是整个房间里唯一不同的卡其色,又大又软,在上面翻个身都不会掉下去。
季丞肖裸着身子下了床往浴室走去,林澈当什么都没看见翻了个身。很快浴室里便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林澈盯着沙发的眼睛越来越小,最终完全闭上。
临睡前林澈还在想,作为一只鬼,他的睡眠似乎有些多啊,还是说国产的鬼都这样?
也许他的本名其实是叫做——
吸血鬼·血族·帅·林·澈·沉睡美男·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