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睡了一夜,清晨睁眼,有人披着黑袍子站在床边。
袍子很大,这人将帽子盖住头,李老二即便仰视也瞧不见他在阴影下的脸,只知他手里提着一盏八角琉璃美人灯。
“该走了。”这人说。
李老二便起来,浑浑噩噩同他走出门去。
未近卯时,天沉沉暗着,李老二这一觉睡了像没睡,两眼发直地踩着黑袍子脚后跟就过了冥桥。
再回来时黑袍子后边又跟着一个人,这回不是李老二。
“提灯。”
鹤顶红起了,半卧在桥下的那条船上,他的手上缠着条亮黑缎帕,船里种满了芍药。
“今日又送谁出去?”鹤顶红问。
提灯在桥上停脚,略侧身,说:“李老二。”
鹤顶红点点头,其实不甚在意。提灯每天经过这座桥的时候他都会问上一句,聊解无趣。
他往提灯身后一瞥,疑惑道:“这个接回来的人,你以前是不是送出去过?”
提灯说:“你记错了。”
鹤顶红偏头:“我绝不会记错。”
他看见提灯宽大帽檐下露出的那点嘴角无声一扬,随即转身离开。
黑袍子和身后的人慢慢消失在冥桥尽头,今日鹤顶红与提灯的交谈以此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