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薄家庄园。
昏暗的地下室里,令人胆颤心惊的鞭打声不间断地响起,伴随着空气中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绑在柱子上的两个男子已经没有了双腿,剩下的半截身体,也在无情的鞭打下,没有一丝完整的皮肉,头无力地垂着,明显已经出气多,入气少。
沈停示意手下停手,看着薄惊聿,小心翼翼地道:“爷,人昏了。”
薄惊聿斜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早已失去生机的祁遇,幽暗灯光下,墨眸覆着浓稠的猩红,犹如从地狱而来的煞神。
他轻缓抬眸,薄唇轻掀,“弄醒,继续打,这次把他们的手指斩断。”
沈停心中一颤,小心说了声是,吩咐手下将人弄醒。
薄惊聿垂眸,小心翼翼地抚去祁遇脸上沾到的鲜血,嗜血的墨眸绻缱温柔。
“小遇,我帮你报仇了,你开不开心?他们开车压断了你的腿,所以我就让人把他们的腿也砍断了。”
“他们把你的手弄伤了,一会我就让许停把他们的手指也砍掉。”
“小遇,我知道你能听见,所以你快醒来,骂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最不喜欢我手段狠辣。”
“小遇,你醒醒,你再不醒。我就又要吻你了。你不是最讨厌我吻你吗?”
那一声又一声,如泣如诉。
沈停又心酸又难过,可是却不敢提醒。
谁都知道祁少死了,两天前,在废弃仓库被车压断双腿,流血而死。
所有人都知道祁少是薄爷的命。
祁少一死,只怕薄爷也要疯了。
果然,薄爷在收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人就陷入了癫狂,他命人血洗了祁家,又绑了云止白和薄二少,日夜不停地折磨,就为了给祁少报仇。
之后,就一直抱着祁少的尸体,念叨着让他醒来,但谁都知道祁少醒不过来。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祁遇能看到这一切。
不知道怎么回事,死后,他的灵魂并没有消散,而是一直跟着薄惊聿。
看着他替他血洗祁家。
看着他抓了云止白和薄淮声。
看着他无情地折磨着两人。
曾经,他因为薄惊聿偏执疯狂的爱,而感到害怕,拼命地想要逃离。
现在,他却因为薄惊聿偏执疯狂的爱,而觉得畅快,甚至想要说声谢谢。
尤其是看到几乎快死的云止白和薄淮声被救醒后,那两张盛满恐惧和痛苦的脸后,更觉畅快。
十八年前,因为医院的疏忽,他和云止白被挂错吊牌,他成了祁家的少爷,而云止白被送进了孤儿院。
真相曝光后,云止白内心对他恨之入骨,面上却表现得十分亲热,在知道他成为薄惊聿的人后,一边说着同情他,一边又挑拨离间,说薄惊聿把他当禁脔,当玩物。
那时候他爱慕薄淮声,又厌恶薄惊聿偏执病态的占有,就听信了云止白,从薄惊聿那里盗取薄氏集团机密,送给薄淮声。
到最后,薄淮声凭借他盗机的机密,成功得到薄氏集团,而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他,也被他们骗到废弃仓库,活生生用车辗死。
想到这里,祁遇不由看到云止白和薄淮声,眸中带着强烈的恨意。
被救醒的云止白和薄淮声惊恐地望着薄惊聿,拼命瞪大的双眼全是恐惧。
他们想求饶,可是舌头被割了,就算再拼命,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薄惊聿让沈停把他们的手指一根根斩断,又切掉他们的耳朵,割掉他们的鼻子、挖掉他们的眼睛。
直到两人终于痛苦地咽了气,他才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声,“叫辆车过来,把他们的身体碾碎,然后扔去喂狗。”
说完,他终于起身,如同珍宝般抱着祁遇,缓缓离开了地下室。
祁遇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薄惊聿的模样,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薄惊聿抱着他,回到了两人曾经共同的卧室。
他给浴缸注满水,小心翼翼地脱掉祁遇尸体上的衣服,把他放进去,然后一点一点地洗干净他的身体。
最后,他把祁遇放到床上,回浴室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的西服,安静地躺在他身边,“小遇,我马上来陪你。”
说完,他拿出一瓶毒药,放在了嘴边。
祁遇明白了他的意图,神情惊骇,心口泛起如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痛。
“不要!薄惊聿!你不要这样做!是我骗了你,是在害你失去了薄氏集团,是我连累了薄爷爷和薄奶奶。”
“你不是应该恨我吗?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起死?”
“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你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他拼命地嘶吼着,想要把药瓶抢过去,却是徒劳,他的手指穿过药瓶,落在了虚空处。
下一秒,薄惊聿仰头将药喝了下去,挪到祁遇身边,直到和他头挨着头,才微笑着闭上了眼。
直到临死,他都牵着他的手,没有放开。
祁遇看着薄惊聿含笑逝去的模样,泪水汹涌而出,灵体也开始消散,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爱薄惊聿。
很爱很爱。
如果有下一世,他一定不会再辜负他。
可是他们还有下一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