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开始还有余力演戏,到了后来只觉身在地狱。
明明是愉快的事情,他一张英俊的脸却布满痛苦,一身好身材都绷紧了。终于,他耐不住开口乞求:“顾副总,您……”能否轻些,好几次差点让他断子绝孙。
顾商停下动作,半睁开眼,居高临下地看过去。
男人瞬间清醒,恢复了作为工具的自觉。
过了一会,顾商像是终于厌倦了。
白长这条件。他一脚将男人踹下床,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滚出去。”
男人哪舍得放弃这绝好机会,他不顾摔疼的尾椎骨,看眼色攀上,“我帮您。”
顾商单脚踩在男人的肩膀上,任由对方卖力。他眼下青黑淡淡,点燃一支烟慢吞吞地抽着,白色的烟雾向上飘散。
这晚又睡不着啊……
凌晨,泾南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一个白天过去,暮色降临,雪已落满屋顶,挂满树枝。
顾商开完会,一脸烦躁地穿上助理搭配好的西装,不痛快的体验让人一天都无法提起好心情。
窗外寒风萧瑟,行人裹紧衣领,窗内灯火辉煌,膏粱锦绣。
“顾副总,您肯赏脸到场,已经是最大的礼物了,怎么还好意思让您破费呢?”林甫笑得眼角皱纹叠起,他已五十岁有余,是今天聚会的发起人。
顾商西装上的蓝宝石袖口闪着细碎的光芒,举手投足间一股上位者的矜傲,漂亮得张扬。
眼尖的人很快就发现,他穿的是LINYI秋冬高级成衣系列发布会上的最新款。
就在两个月前,正山集团宣布正式收购高定品牌LINYI。国内高定市场狭隘,高定品牌少之又少,全国不过三名高级时装公会的受邀会员,现在加上林宜,两名都在正山集团麾下。
有人说:“正山现在真的是如日中天啊……”
顾商没有理会身边的叽叽喳喳,他透过玻璃窗,看到酒店大门围了挺多人,扛着大炮和手机,应该是请了什么明星过来玩玩。
林甫注意到了顾商的眼神,心下了然,却又有些为难,这位……估计不行啊。
只一眼,顾商就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应着:“您和我的交情怎是一串小东西可比的?”
交情?林甫干笑了一声,真是张口就来,他们不过是凑巧坐在一桌喝了一次茶,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还有,小东西?可抵一套沿江别墅的沉香手串听了都得哭!
“哈哈那就先谢谢顾副了!”
“嗯。”不过是让助理随便买的东西,顾商懒得再接话,他将手上的酒杯往旁一侧,想放在服务员的托盘上。
林甫抢先一步伸手接过,稳稳拿住。
顾商微微点了下头,他转动着手腕,那节凸起的骨头清瘦,手指修长指骨分明,一颗小小的黑痣落在小尾指的第二节指节处。
在黑色西装的衬托下,皮肤白得晃眼,看得林甫一怔。
正山集团顾副总的脸是出了名的好看,林甫哪能想到,就连这手都长得如此别致。他在有钱人的圈子里沉浮多年,什么美人没见过,却没有谁的手能比得上这位顾总。
有钱有势的世界最危险,特别是时尚圈娱乐圈,最乱。漂亮的人在生意场上总是吃亏的,可顾商除外,因为他强得离谱,目光长远,手段决绝,没人敢动他。
如今正山作为奢侈品集团能在国内登顶、在世界初露头角,不说大话,百分之六十的功劳在顾商。
顾商的父亲顾业山在位之时,正山仅仅算得上中规中矩。他老来得子,和前妻离婚后硬是又娶了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生了个女儿,在女儿十岁的时候喝酒喝出了个脑溢血,出院后身体状况就直线下降,撑了几个月终于退居后方。
虽然目前董事长之名仍然是顾业山,但股东们知道,决策权已经到了顾商身上。
说是顾副总,但这个“副总”可比在场的所有“总”地位都高,加上这个副字不过是为了区分顾商和顾业山罢了。
这种场合脸到了就行,顾商神色恹恹的,正想离开,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冲出来,往他身上一撞,紧接着胸口处就一片湿凉。
顾商面无表情,这个月第二次。
小服务员非常慌张,一双湿润的大眼睛盯着顾商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我帮你洗干净可以吗?”
顾商眼睑微抬,看得却是林甫。
要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他一脚就踹过去了。但现在的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有人替他办好所有。
而且为了讨好他,底下的人会办得更狠。
林甫当着顾商的面就把酒店负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把他开了!这么低级的手段也敢往顾副总身上撞!你们怎么招聘人的?!”
又对顾商道:“实在抱歉,楼上有顾副您房间的,我带您上去,衣服我……”
“衣服不用。”顾商皱着眉毛,转身跟着服务员走了。
林甫想起顾商刚刚那个眼神,冷汗都下来了。
电梯上行,顾商发消息让助理带套衣服上来。房间暖气很足,大灯关着,只余一盏洗手间灯,床上模模糊糊一个人影,不知道是谁,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只可惜顾商此刻没心情,他停下关门的动作,道:“滚。”
酒黏黏糊糊地有些干了,粘在胸口上很恶心,他颇为粗鲁地脱下外套扔在地上,正解开第二个衬衫扣子时,身后传来“咔哒”一声的关门声,顾商心想这人还颇为识相。
“有人学我把酒泼你身上了?”
在笃定房间没人的情况下,顾商有点被吓了一跳,“谁?”
来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双臂环过他的身体,伸手掐住他想往后看的脸,摆正。
顾商吃痛,视线却不由自主顺着力道看向正前方,两人的脸瞬时出现在浴室的镜子上。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头顶,蝴蝶翅膀般的阴影投射在两人的睫毛下方。
对方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连我的声音都忘记了。”
顾商没什么表情地盯着。
声音忘了,这张脸还是有印象的,单眼皮,平淡的眼尾,漆黑的瞳孔,薄情寡义的唇,相较于以前,现在脸长开了,越发地英气成熟,完全对得起粉丝各种浮夸的称呼。
江堰。
能让他记住的情儿不多,五只手指就能数得过来,江堰算其中一个。
哦说错了,前情儿。
不过江堰并不是一个能让顾商好脸相迎的人,他重复:“滚出去。”
两人姿势亲密,背后抱缱绻如恋人,气氛却对峙紧张。
江堰置若罔闻,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看得顾商心起异样。
忽然,江堰反手握住顾商的脖子,虎口卡住喉结,偏头就亲了下来。
说亲不准确,这一口是咬下来的,顾商嘴唇一痛,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感觉下唇肉被咬下来了。
他被逼进了角落,挥拳的手被制在胸前,唇上的力度大得让他被迫仰着脖子,灯光也被山一样的江堰全隔绝在外,坚硬的墙硌得他后脑勺疼。
顾商睁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舌尖被咬着扯出来就不让再缩回,唇肉上受伤的口子被江堰用力折腾着,像吸血鬼企图吸食血液一般。
顾商喘息着,用力偏开头,“你他妈还不给我放……唔!”
不知被抓着吻了多久,稍稍一离开,顾商直接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清脆,江堰被打得微微侧过脸去。
顾商感觉自己的舌头上密密麻麻都是伤口,安静地放在口腔都觉刺痛,他不解气,又甩了一巴掌。
江堰那张俊挺的脸上很快就浮上了红。
以往,只要顾商一生气,江堰就会很听话。
现在是不指望人能自己乖乖出去了,顾商的胸口起伏着,他掏出手机,还没按几下,就被江堰拍飞,手机落在远处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手机屏幕熄灭,江堰……江堰竟敢……江堰怎么敢的?他动一根手指,就能让江堰公司的高层跪下来给他倒茶赔礼道歉。
没来得及把“你找死”说出口,下一秒,他就被掐着脖子掼到了墙上,收紧,窒息。
江堰扯了扯破了一个口子的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第一次见面,你也这样。”
江堰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可顾商仍然在里听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恨意。
不过,接下来的一切,不再允许他有任何的思考与走神。
脚步被绊得踉踉跄跄,对于顾商口中的威胁与辱骂,江堰丝毫不怕,因为他太熟、太知道了,在别人眼里叱咤风云、权势滔天的顾商落在他手里,除了被摆布,别无选择。
无论是他们的体型抑或是力气,都差太多了。
顾商身上薄薄一层的肌肉除了观赏毫无作用,甚至,此刻的顾商才是江堰见过的最多的顾商,此刻的忍耐才是他最熟悉的顾商的表情。
江堰看到顾商那双好看的眉毛皱起来,连带着眉峰正上方的一颗小黑痣都委屈地瘪起。
他最讨厌这颗痣,恨不得剜掉。
顾商挣脱不开,打又打不走,愤怒得抬腿就踹,只不过下一秒就被控制了动作。
他们的身体仿佛是天生一对的榫卯,不需要技巧,也不需要感情,以至于八年前,江堰是第一个让顾商破例养在家里的情儿。
这些年,他不是没遇到舒服的,可见识过顶峰风景又怎么甘于一般,毕竟硬件问题不能靠技术补偿。
而现在时隔七年,这恐怖到无法承受的感觉又重新将他席卷。
太过了。顾商大脑被一片云雾遮住,眼前在闪白光。
“雪好看吗?”江堰道,“今天的雪漂亮还是那天的雪漂亮?”
“你呃……混账!”顾商嘴上骂人,身体倒很诚实,拖着神智沉沦。
玻璃被呼出的白气朦胧一片,很快就凝成小水珠,后又变成乱七八糟的水痕。
突然,煞风景的门铃响起,让顾商搅成一团烂泥的神智稍稍恢复。
“顾副,”助理站在门外,“是我,衣服我拿来了。”
江堰停了动作,黑暗中他的瞳孔黑得发亮,侧颈青筋微微凸起,宛如一头年轻的凶兽,他忽然抱起顾商往门边走去。
助理等了好一会,有些疑惑,难道是睡了?他正想按第二次门铃时,门开了一条小缝,可接下来又没了下文。
是让他进去的意思吗?助理试着推了下门,但门像是被巨石卡住一般,纹丝不动。
终于,他上司发话了:“放进来。”
顾商真是竭尽全力才压住了话音中的颤抖,也可能是气的。
疯子……
助理和秘书不同,顾商的助理单纯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自然也知道他的性向以及私生活,很多时候还要让助理清理事后现场以及纠缠的情儿,可就算这样,顾商也没有让别人看的爱好。
助理立刻照做,门关得飞快,差点被夹到手,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正当他在房前犹豫时,门“砰”地响了一下,像是房间内有人拿东西撞门。
助理被吓了一跳,马不停蹄地走了,以为顾商在催促他赶紧滚。
房间内,门上,江堰拉高他的手臂,还要一边咬他的脸一边说:“顾副总为什么不叫?明明那么会叫。”
顾商闭着眼,已经失去的身体控制权正可怕地提醒着他一个事实:他今年32了,做得最多的那个人竟然是江堰。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侵略,一点都不温柔,除了江堰,没人敢这么对他。
放肆撒欢的理由,不外乎之前他的纵容,宠得江堰昏了头,都快要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