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顶,山雨欲来。
桃源村简家挂满白幡,灵堂上只有家属在悲戚。
漆黑的棺材前,简芸秋面无表情、双目空洞跪在一旁,惨白的额头上已经磕出一团红晕。
外院大家议论纷纷,有人在欢声笑语,有人在用淫秽目光审视简芸秋母女俩。
“这简成真有福气,妻子女儿身段妖娆。这光看就忍不住流口水,要是可以拥有一个,我要日夜操劳。”
“是啊,啧啧啧~平日惧怕简成不敢多看几眼,现在他死了,这娇滴滴母女俩日子不好过,我们要半夜去帮帮她们才行。”
“白天也行啊。”
“哈哈哈哈……”
那一堆男子听了这话,个个笑的下流,眼里浮现猥琐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谈论着简芸秋母女。
仿佛她们就是市场上待选的羔羊,随意可上手。
简芸秋母亲张氏是桃园村有名的病美人,容貌艳丽,生了两个孩子身段仍旧窈窕纤细。弱柳扶风,病如西子。
艳丽容貌被简芸秋完美继承,不同的是简芸秋面容没有病气之色,一双狭狐狸眼让她小小年纪便出落成明艳妩媚。
桃园村有些男子早就对她们垂涎三尺,要不是因为打不过简成,哪能忍到这时。
现在简成死了,一家顶梁柱没了,这一家三口可就任他们拿捏。
对简芸秋母女有念头的男子已经暗中摩拳擦掌,私下商议等七天下葬后就动手。
吊唁完的刘大娘,挤出两滴眼泪,扯着简芸秋手臂,说:“你娘和你弟三天两头就生病,现在你爹就这样丢下你们走了,往后你们日子该怎么过啊。”
简芸秋仍旧一张冷漠脸,一言不发转头对向棺材。
砰!
这一次磕头声振屋瓦。
玩闹说笑的众人瞬间静了下来,齐刷刷看向简芸秋。
她缓缓抬起头,额上红晕破皮,细小血珠渗出,在煞白额间开出一朵妖冶红花。
麻木的秋眸在人群中搜索片刻,目光定在一位肥头大耳中年男子身上。
那男子接到简芸秋目光,屁颠屁颠跑到灵堂,他身边一位精瘦男子介绍道:“这是鹤县周财主,今日来是结清你父亲的工钱还有额外赔偿。”
“这些都不重要,我今天来主要是给简兄弟上香,他是因为给我做工才出了这样的事。”
周财主想要硬挤出几滴泪,奈何心里正高兴,根本哭不出,还是管家在后面狠狠掐了他一把才洒下几滴。
简芸秋高高在上俯视矮小的周财主,前世记忆扑面而来。
周财主为了霸占张氏,让管家安排蓄意砸死她父亲。在葬礼第一天假惺惺来上香,哄骗她们母女说父亲在鹤县刚买了房,让她们一家三口去居住。
她们没有答应,周财主便买通村里人,让其骚扰她们,刘大娘把张凝每天要吃的药丢弃,甚至半夜还有男子闯灵堂,恐吓她们母女。
前世母女俩胆子小,把人下葬后就匆匆跑去鹤县住。
周财主用简芸秋姐弟威胁张氏,让其成为外室,最终张氏被周财主妻子逼死。
自己去告官还被倒打一把,抓进大牢。弟弟为了不让姐姐受县令、周财主威逼,一头撞死在牢里。
而她被三皇子派来女杀手秦茵所救,秦茵帮她杀了周财主一家,从此以后她成为秦茵的禁脔。
在一次逃跑中她遇到三皇子,得知当年秦茵去桃源村的原因,一场二十五年张相卖国案,让秦茵来是杀母亲张氏,包括她和他弟弟。
秦茵想把她培养成杀手,可她只有勇气手刃仇人,无法去杀其他人。
三皇子把她送还给秦茵,为了防止她逃跑,秦茵生生折断她的四肢,把她关在暗无天日密室折磨侮辱。
后面她每天和颜悦色讨好秦茵,让秦茵放下戒备,她获得出密室机会。此时她已经无力报仇,剩下仅有力气自杀身亡。
一睁眼发现重生在父亲葬礼第一天。
简芸秋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去死,这样或许就能阻止父亲死去。
可现实已成事实,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报仇。
一刀杀了他们,太便宜了,要让他们身败名裂受尽屈辱而死才行。
随着记忆清晰,内心风起云涌,空洞的目光染上赤红怒意。
肥胖的周财主没有注意到简芸秋眼色变化,视线贪婪停留在简芸秋身上,一会儿又贼溜溜偷看梨花带雨的张氏。
听到张氏哭声,周财主浑身就软,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娇软病美人压在身下耕耘。
周财主急不可耐跨入内堂,灵堂狭小,里面还站了十几位。
简芸秋看准时机,把身后的木棍轻轻踢出去,周财主眼睛全在张氏身上,根本没注意脚下。
啪嗒一声巨响,周财主臃肿身体向前倒去,碰掉插香的香炉。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鬼哭狼嚎的声音瞬间遍布各个角落。
管家慌乱扶起周财主,定晴一看,周财主的右眼插进一根短香,左眼被香灰灌满。
两只眼睛血流不止,模样恐怖,众人惊恐万分。
失去视线的周财主疯狂乱叫乱跑,张氏惊慌失措,简芸秋从容不迫把母亲护在身后。
在秦茵身边她学到一身武艺和杀人技巧,还有心计。
周财主这眼睛是她故意为之,先瞎他一只眼出出气,后面还有别的在等着他。
简芸秋心里甚是畅快,回头看到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张氏,简芸秋立马轻声安慰:
“娘,你别怕,芸秋会保护好你和弟弟。”
这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好家人,才不辜负上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看来我爹不接受周财主你的香。”
素来说话柔弱温柔的简芸秋忽然转变,言语犀利刺耳,讥讽声落入众人耳中。
刚才假哭的刘大娘早就收了周财主的钱,为其说好话。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啊,人家周财主已经这么可怜,你还不懂周财主一片好心,说这种难听的话让周财主难看。”
简芸秋目光如炬看着刘大娘。
不知为何,刘大娘感觉简芸秋像是变了一个人那样,一对上她的眼就让人窒息。
“刘大娘不管自己丈夫的嘴,反而管起我简家人。难不成真如你丈夫所说,看我们母女可怜,要半夜来帮帮我们母女?”
得知简成死了,村里男人们就没停止对简家母女的恶臭讨论,村里女人对他们的话都心知肚明。
不过是为各家颜面,没有挑明说出罢了。
现在被简芸秋当众说出,刘大娘颜面汤然无存。
“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竟说这种放荡话。当真是贱人生出贱货,一家子贱种。”
啪!
响亮的耳光再次让众人骇然,谁都没想到娇柔的简芸秋会出手打人,被打那人还是往日跟简家交好的长辈。
前世母亲就是太相信这刘大娘,才会听刘大大的话去鹤县住。
本来今天不想理会刘大娘,谁让她管不住自己的嘴。
“廉耻?”
简芸秋站在灵堂台阶上环视一圈,红润的唇瓣勾起一抹冷笑,加之额上那朵诡异血花,与惨白细腻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渗人的笑让看了的人心中陡然脊骨发凉。
“原来你们知道廉耻是什么,那你们还在我爹葬礼上嬉笑打闹、恶语相向,毫无底线用那张恶臭的嘴对我们母女进行羞辱,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廉耻。
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如果有人再敢说那些淫秽言语、用那肮脏眼睛打量我们。周财主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下一次我可就不会好心还留一只眼。”
简芸秋句句铿锵有力,不似昨日那般懦弱无能只知道哭。
这时,周财主还在狂叫,失去视线,心里恐惧,到处乱跑,把灵堂弄的一团乱。
一边乱叫还一边大放厥词,“原来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做的,你给我等着,我是不会让你们一家人好过,我要让你娘趴在身下求我。”
还不悔改,果然这人性格定了就难以改过。
简芸秋一脚把狂吠的周财主踢出灵堂,周财主膀大腰圆的身体狠狠砸到地上,发出惨烈猪叫声。
众人顿时后退了几步。
“今天灵堂被毁了,无法继续吊唁,你们请回吧,明天再来祭奠。”
葬礼赶客,千古奇闻。
“你这死丫头真不懂规矩,这时候该跪下求我们帮你办完葬礼才是。我们好心来帮忙,你居然赶客。”刘大娘逮到机会就怒骂简芸秋。
张凝也觉得简芸秋把客人赶走这行为太过。
“芸秋你这样做的话,村民都不会来帮我们,你父亲要如何下葬?”
重活一次的简芸秋发誓这一次绝不活的窝囊,那些村民就是杖着简家俩病人,一小孩子没发下葬,才敢如此事无忌惮,恨不得把她们踩到泥土里去。
“娘,你放心,芸秋有办法。我们不靠这些下流坯子,也能让爹安然长眠。”
张凝哭了两天,眼睛哭肿,理智也哭散了,只能任由简芸秋处理。
“好吧,只要你有办法就成,娘支持你。”
得到张氏肯定,简芸秋倍感欣慰。
“各位叔叔婶婶真是抱歉,今天不开席,请你们回去。”
见这态度忽然软和下来,村民们摸不着头脑,愤然离去。
人山人海简家大院,不到一刻钟就寥寥无几。
简芸秋在收拾灵堂白幡,瞥见院中槐花树下有位女子没走,仔细一看,此女子并非桃源村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