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年知道他珍视的这段婚姻是个笑话,更知道自己在焦郁心里是亲人,是朋友,唯独不是恋人。
和所有不见天日的暗恋心事一样,他看着焦郁恋爱、约会,甚至作为邻居家的弟弟被介绍给了焦郁的男友。
他曾经有点恶毒地期待他们分手,这样自己或许还有机会,可最后许的愿是,他们长长久久,焦郁天天开心。
只要焦郁开心就好了,这样好的人,值得拥有灿烂幸福的人生。
但孟年的愿望没有成真,男友出国,两人分手,公司也陷入财务危机,焦郁甚至没有悲伤的时间,被迫在一场又一场饭局里穿梭,弯着腰敬酒,回家吐的昏天黑地还要强撑着修改方案。
孟年明明苦苦哀求父母帮助焦郁,却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问焦郁要不要联姻。他明白焦郁的傲骨,所以把喜欢说成交易。
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离他近一点了,卑劣的把他拴在身边,期待自己的喜欢能得到回回应。
焦郁依然是那个能力超群的焦郁,资金链重新连接起来后,公司一点点回到了正轨,一切好像都在好转,除了两人的关系。
孟年新婚时真的像个娇俏的小妻子,红着脸等心上人走近自己,可等来的只有焦郁温柔礼貌地说自己会去客房住,让他不要担心。焦郁本本分分地做一个联姻中的丈夫,适度关心,从不逾矩。在他的心里,孟年似乎永远都是小时候那个软软追着他叫哥哥的小团子,这段为了挽救公司才开始的草率婚姻,对孟年是不公平的,所以他努力以兄长的立场照顾孟年,生怕无意中占了孟年的便宜。
但这段他自以为是的兄弟情很快就翻了车,雨夜,醉酒,朦胧的视线,麻痹的神经,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焦郁无措地看着身边半盖着被子的人,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去警局自首。
这算怎么回事,孟年把我当哥哥,我却想上了他???焦郁难得冒出了点茫然焦急的表情,呆呆地盯着孟年裸露出来的冷白的皮肤,还有背上吮出来的星星点点的红痕。
孟年不想要焦郁的道歉,在昨晚他甚至有点纵容的意思,半推半就和焦郁滚到了一起。这样焦郁会看到自己吗?他不知道,只想和眼前的人紧紧相拥。
也许是补偿,孟年感觉到焦郁正在一点点试着转换两人的关系。他们就像寻常的恩爱小夫妻,一起逛超市散步,靠在一起看老掉牙的爱情电影。
孟年偷偷在夜晚吻焦郁的耳廓,在心里默念希望他得偿所愿。
焦郁本就温柔,对爱人体贴更甚,这种体贴是春风化雨一样渗进孟年骨髓的。床头的温水,脚下垫着的暖水袋,洗澡前就被打开的浴霸,花瓶里从不枯萎的鲜花,常让孟年有一种自己被爱的错觉。
焦郁才发现孟年早就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小尾巴,现在的孟年漂亮却忧郁,眼睛里有很多愁绪,又会悄悄使可爱的小伎俩引起他的注意,但连耍赖都不敢太过分,像只小猫一样一点点试探焦郁的底线,可怜又可爱。
他察觉到自己动心,又怕吓到这只刚朝自己露出肚皮的小猫,只不动声色地宠爱着,留一点适当的安全距离。
所以当小猫第一次主动打电话问焦郁晚上要不要一起做饭时,前一秒还皱着眉骂人的焦总故作深沉地把办公室的人都撵出去,麻溜的收拾东西准备早退回家和孟年下厨。
刚下地库却又被拦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回国给自己来了个突然袭击,想把朋友带回家介绍给孟年,又怕进展太快会让他不适应,纠结了半天还是苦着脸打电话告诉孟年今晚要去和朋友吃饭,慌慌张张哄孟年别不开心,保证明天一定早早回家。
孟年虽然失落,但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只用好饭不怕晚安慰自己。这下他也没了做饭的心思,晃荡着准备去面包店买个三明治当晚餐。
路过一家西餐厅时,恍然看到刚刚在电话里说朋友要来的焦郁正在和他的前男友桑言有说有笑,好一出白月光回国糟糠妻下台的好戏。
玻璃窗隔绝出里外两个世界,看着焦郁脸上生动的笑意,孟年叹了口气,裹紧了大衣往回走。
孟年从来都在玻璃外面,进不去,焦郁也不会出来。
孟年收拾东西的时候想,为什么这次心不痛了,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没出息哭个不停。他只是平静的把自己不多的行李收拾好,钥匙放在桌上。
这才是对的,这才是焦郁真正的幸福,孟年想着,轻轻关上了门。
等焦郁好不容易送走醉醺醺的朋友回了家,没有暖融融的灯光,没有小猫眯着眼出来迎他,家里冷清清的,四处都看不到孟年的影子。
他着了急,甚至没看到孟年在钥匙下压着的字条,穿着拖鞋急急忙忙奔出了门,边开车边给孟年打电话,打不通。孟父孟母接到了焦郁的电话,只告诉他别来了,孟年现在很好,离婚协议会快递给他。
焦郁呆呆地陷进沙发里,不明白不就是晚回来了两个小时,怎么小猫咪就轻轻巧巧甩开了他,连钥匙不愿意带走。
他才看到孟年留下的字条:焦郁,祝你们幸福,祝你幸福。你们两个字被水渍晕开,像是眼泪。
焦郁反复摩挲着那一小块泪渍,想着孟年是不是都哭红了眼,平时被划伤都要扬着手让他帮忙贴创口贴的人,有没有人给他擦眼泪,回家的时候有没有穿好大衣,行李那么重他能不能提的动。
他看不懂字条的意思,也不懂为什么把孟年惹哭了。他才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刚笨拙的学着爱人,怎么就把一切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