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拉开了半面,闻柏意的头发还滴着水珠,沉声说道:“给我拿下衬衣。”
许时延对命令的顺从是一种七年的习惯。对闻柏意今天居然在家的疑问都被压在后面,床上有闻柏意进去之前丢好的西裤,他看了一眼颜色,就能在衣橱里找到对应的衬衣。
因为低头走过去,猝不及防地被闻柏意握住手腕拽进了浴室。莲蓬头里的水还在淅沥沥的往下落,闻柏意把他揽在怀里,打湿的衣物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着他紧致的的腰线。
“你发什么疯……”后半句还没说出口,闻柏意捏着他的下颚,被迫让他仰起头。舌尖已经滑进他的口中,开始激烈的躲藏与追逐。
这个吻激烈而绵长,许时延的脑子被炸的嗡嗡的,闻柏意的手却没闲着,三两下就把他的衣物褪下。
他把许时延的双手桎梏到背后,把他压制在浴室的墙壁上,听到身下的人发出一声呜咽。却停了继续的动作,贴在他耳朵边说:“昨晚你去哪儿了?”
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最后,许时延被闻柏意打横抱起,终于逃离了浴室。
身体陷到柔软的床,被被子包裹的安全感给了许时延一种解脱的错觉。闻柏意半裸着上身,腰间围着浴巾,在浴室里吹头发。吹风机的声音哄哄的贴在耳侧,他恍惚间好像听到房里的人说了一句什么,又听不真切。
等头发吹得半干,窝在床上的人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头卷毛。湿漉漉的头发滴的被子浸湿了一大片,他不满地扯下吹风,扔到了床上。
“装这幅伤心样子给谁看呢?”闻柏意攀上了床,被子里面裹得是一副光滑的身体,他拿着手机回着助理的短信,另一只手顺着被子的缝隙就摸进去。
吹风还在床的另一头,许时延站起身,裹着被子下了床。闻柏意的事情不过耽误几分钟,再抬头的时候人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房门口。
“我们分手吧。”许时延第二次说。
闻柏意刚拿起吹风,终于想起来,刚刚在浴室听得模模糊糊的原来是这句话,于是把手里的吹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许时延看着他盛怒的样子,步子丝毫未退。
“我明早搬走。”
闻柏意冷笑了一声,余光瞥到墙角放在那里的行李箱。明明一直在那里,怎么刚回来的时候没看到。
许时延知道他下一句想说什么,于是仿若自言自语地回答他。
“你的钱,我还够了。一次十万,你忘了吗?”
闻柏意没听懂这话的意思,等琢磨过来的时候反而气得笑了。他没想过原来每次这个人在自己身下呻吟娇*之后,还有力气数数,还数了整整七年。
“昨晚你去哪儿了?”
许时延没想到还是这个问题,他下意识的就答了话。“我自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
“建业路78号?租了半年吧,我每次出差的时候你们都睡在那儿?”闻柏意起身,一步步走到许时延面前,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你跟他做的时候,也算一万吗?”
这话说的太脏,饶是许时延也听不下去。拽着闻柏意的手腕,使了寸劲就是一推,力量的大小上许时延比不上闻柏意,但是他使得巧劲,逼得闻柏意退了几步。
这么些年两人其实都没动过手,甚至连争吵都少之又少。闻柏意只当许时延是被自己说中恼羞成怒,更是气得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许时延提了行李箱转身,被闻柏意从身后扑上来,扣住肩膀就往床上摔。他一时不察,被闻柏意翻身压在床上,胳膊横陈在自己喉结上,闻柏意俯下身子贴在他的耳畔,说:“你还是被睡的时候最听话。”
刚穿好的衣服被拽落下来,许时延的抗拒在闻柏意眼中是徒劳的挣扎。过度的体力消耗让他几近昏厥,意识迷离之前他想起好像每一次他和闻柏意的争端,都是以这样的手段来掩埋。
醒的时候,闻柏意不在,行李箱被打开,里面的衣服都被剪得细碎。他翻了翻被扔到地上的包,护照和身份证果然都被拿走了。
手机还留在桌上,收件箱里躺着一条信息:“有个慈善酒会,晚上九点到家。”
紧连的上一条是十天前发来的彩信,是闻柏意不该看到的内容,但许时延很放心,他怎么会去翻自己手机。
他想到一年前,其实他也提过一次分手。虽然还差那么几百万,但是自己把这钱出了,也该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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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提分手的时候,刚好是在厨房。闻柏意抱怨着黑胡椒浓汤不够浓,苦咖啡的美式不够苦,在那个万般皆不宜的下午,许时延把煲汤的微火关了,转过身对闻柏意说。
“我们分手吧。”
“今天董事会上,那些老头把我的提案否了。”闻柏意抬头说。
七年了,他们都没有学会好好沟通。这句话大概代表着抱歉,为他这一日的暴躁给了体面的解释。
许时延踏出门的时候解了身上的围裙,毫不留念的丢到了电梯间的垃圾桶里。闻柏意第二日,是去谢忱家把人接回来的。他翻出了当初那笔钱的财务报告,说他不接受提前还债。
回来的时候,厨房里挂着一件一模一样的新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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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说你外面有人了?”谢忱到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两碗胡辣汤。这种小店铺闻柏意连读大学的时候都不愿意进,许时延却很喜欢,所以他约朋友的时候都会选在这些不起眼的地方。“谁啊,你身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不知道说的是谁。”许时延挥手找老板点了两碗胡辣汤。“也许只是惹恼了胡诌的吧。”
“你真的要分手啊。”谢忱的脑子里飞速的过了一遍这几年的事,有些怀疑许时延是否真的能够离开闻柏意。
“恩,这次可以分了。”他的那碗是叮嘱了老板特别加辣的,喝了一口不仅嗓子冒烟,连心也抓挠的厉害。他闷着声大口大口地灌着,再抬头的时候,除了鼻头被辣红,眼睛里也辣出泪花。
“给,之前你让我办的手机卡。还有这张银行卡,这些年你让我帮你存的钱都转到里面了。是用我妈的身份证开的副卡,密码是我生日。”他把东西递过去,手却压在信封上不肯松开。“闻柏意知道你有这么多钱吗?你终于舍得跑了?”
“那些不是他的钱,是我自己发表论文的稿酬。”许时延抬头看了下店里的钟,离晚上九点还有四个小时,还来得及喝完这碗汤。“我的手机被他定位了,就放你那。如果闻柏意找你,你直接拿给他就行。”
“你他妈总算清醒了。我还以为你要被闻柏意拿捏一辈子呢。”谢忱看不惯许时延这幅泪眼婆娑的模样,抓了一截卫生纸扔到他面前。“打算去哪儿。”
“你帮我叫个车吧。”许时延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把那条彩信翻出来反反复复又看了几遍。“用你的号叫,目的地定到天津,中间国道上我就下车,招到什么车就去哪儿吧。”
“你这整得够刺激的,跟演电影似的。”谢忱本来想大笑,看着许时延的表情,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挂着一幅哭笑不得的脸。
“其实,可能也没这个必要。”他做好了周密的计划,但是根本不知道会不会用到。如果不是昨夜闻柏意莫名提出的“第三者”,怕是他对自己说的分手也不会那么在意。
许时延出门前,给闻柏意发了条短信。
“分手的事,回来能再谈谈吗?”
这样一条示弱的信息,应该可以让闻柏意感到满意。
“你打算走多久?你不能躲一个男人躲一辈子吧。”谢忱看着许时延连个包都没拿,空空如也的潇洒样儿。
“我给所里请了长假。”许时延又喝了一口汤,胡椒真的太冲,烧的心里难受。“你别太想我,这段日子不是还要伺候小少爷吗?”
“唉,你提醒我了。老板,打包一份胡辣汤,胡椒多点,辣椒少点。”谢忱突然眼睛放光,抬手把老板喊来,又对着菜单点了几个肉串。“上次给陈书带回去,那个小少爷居然还爱吃这口。”
许时延抬眼看了一眼好友,心口更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