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亚是联邦政府统辖中最为奢华拜金的城市,而今晚城市中的庆典活动更是将这股奢靡作风推向顶峰。
巫以淙坐在屋子中央,黑漆漆的屋子与外面华灯形成微妙的对比,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沉重。
他动了动手腕,手腕上透明晶体管立刻染上鲜红,血液顺着晶体管流向中间的吸收装置,最终汇入一根试管当中。
听见他的动作,黑暗中的背影终于转过身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底下透着淡淡的青色。
“弗里斯,你相信我,我只是需要一点你的血液,我一定会找到治疗你的方法。”
巫以淙勾起嘴角,“布鲁斯,这就是你的诚意?只是取血用得着出动联邦最新武器。”
周围虎视眈眈的黑衣人举起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巫以淙太阳穴。
布鲁斯没有说话,一双翡翠的眸子直视着巫以淙,眼里充满虔诚:“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巫以淙挑眉:“布鲁斯,我认为我们之间是场你情我愿的游戏,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布鲁斯在心中细细扫过计划,确定没有漏洞之后才摇了摇头,灿金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并不是游戏,弗里斯,我们是恋人。”
他弯腰从桌上取出一枚针管,“这是托人从‘灰色’中高价买来的,不会有任何后遗症,等你醒了我们已经回到耶色。”
耶色正是布鲁斯家族大本营,去了之后将彻底成为布鲁斯的豢宠,巫以淙奉行享乐主义,早知道布鲁斯性格偏激他一定离得远远的。
“恋人?”
巫以淙笑了笑,那笑中带着玩味,这个词倒是很新鲜。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让他感到头痛欲裂,声音反而含着几丝情人间的暧昧和温柔:“布鲁斯,不就是上了你几次,何必搞得这么难看。”
布鲁斯面色丝毫不变,也不说话,平静地取下装满血液的试管,离他最近的黑衣人同样沉默地递上从灰色高价买来的针管。
巫以淙感受着冰凉地药剂注入血管,大脑的疼痛似乎得到缓解,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心想:医生总算是研究出来点有用的药剂了。
海边,艳阳高照,夏风拂过,树叶在哗啦啦摇动,阳光也随之晃动。
巫以淙阖着眼躺在躺椅上,旁边放着半瓶红酒,周围十分安静,他敲了敲耳麦:“怎么样?”
“布鲁斯家族已经宣布破产,亚当·布鲁斯凌晨六点跳楼身亡。”耳麦里的声音通过特殊手段和冷冰冰的电子音毫无区别。
巫以淙吹了声口哨,“布鲁斯还挺好玩,算了,谁让他这么胆子这么大,他名下的那个实验室怎么处理?”
“全部都处理了,研究员因资金不足走入歧途暗中做实验,被其他人发现,引发恶战最终失火导致全部死亡,血液样本也全部销毁。”
“这个剧本真烂。”巫以淙评价道。
“时间紧迫,班纳特的人跟得太紧。”耳麦里的人也不太满意处理结果,无奈说道。
巫以淙睁开眼,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在耀眼的阳光下,他的瞳孔呈现出湛蓝的色泽,比大海更多了几分深邃和神秘。
“灰色里那帮蠢货又跟联邦正义联盟对上了?班纳特也真够执着,看来联邦政府为了清剿灰色这次是下了血本。”他话锋一转,吩咐道:“我们最近也避一避风头。”
“初生牛犊不怕虎,太多新鲜血液加入想要和老牌组织一较高下,结果给了班纳特可趁之机。避一避风头也好,你打算去哪?”说完正事,两人开始闲聊起来。
“好多年没休过长假,医生,你有什么建议。”
医生没继续用加密频道,转换成温和的嗓音,“我建议你好好修养一段时间,这么多年你身上的基因问题始终是定时炸弹,改良的药剂已经没多大效果,我需要一段不被打扰的时间继续研究。”
远处海浪翻滚激起浪花重重地拍打在礁石上,浪花碎玉似的乱溅开来,巫以淙坐起身,他似乎在浪花中看到了一个人影?
这里是他的私人岛屿,巫以淙可不希望被乱丢垃圾。
“修养就不必了,我心里有数。处理完布鲁斯的后续,来灰找我。”
医生深知他说一不二的性格,不在劝他,“行,最近小心点。”
巫以淙取下耳麦插进腕表凹陷里,赤着脚朝着礁石走去。
等走进后才发现是一个男人,还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巫以淙抱着双臂用脚扒拉着男人的身体,人翻过来巫以淙才发现对方拥有一张让人挑不出一丝缺点的外貌,高挺的鼻子,唇形优美的薄唇,紧闭的双眼附近有一道伤口,应该是刀伤。手腕上还有被捆绑的痕迹,其余的伤口巫以淙也懒得查看。
巫以淙思索一会打算将人踢回海里,助人为乐带来的麻烦难以预料,况且男人通身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泡发的西装上血迹斑斑,一看便知内情复杂。
他不想卷入任何斗争。
巫以淙踢了一脚男人,昏迷中的男人闷哼一声,睫毛颤动着仿佛要睁开眼睛,最终体力不支彻底没了动静。
岛上没有其他人,要做什么都只能他亲自上手,巫以淙拎着男人西装衣领往海水里拖,海水卷起男人的身体试图吞噬他。
巫以淙毫无心理负担打算松手,结果腕表此时传来警报声——那是大型邮轮进入岛屿海域的警报声,数据显示邮轮离岛屿仅有一千米,巫以淙立刻启动在岛屿上的防护装置,没有通行令,邮轮无权上岛。
看样子是来找这个男人的。
巫以淙身上没有武器,别墅里倒是有,就是不方便使用,灰色最近被打击的厉害,武器交易受限,巫以淙不想惹祸上身,咬了咬牙拖着男人回到岸边。
警报声愈加刺耳,巫以淙烦躁地拖出草丛边停靠的汽艇,休个假居然遇到这么个破事,怒从心头起又给了男人一脚。
男人依旧毫无动静,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人还活着,不如直接毁尸灭迹?
不行!弄死他的风险太大。
万一对方强行上岛,查到男人的尸体,他的身份一定会暴露,虽然不是用的真实身份购买,巫以淙也无法保证中间环节万无一失,最好的办法是带着男人离开这里,只要带到其他地方被发现,他的度假天堂才能安全。
也不知道男人是个什么身份,竟然会漂在这片偏僻的海域。
巫以淙拖着人上了汽艇,戴上灰色最新打造的面具,整张脸立刻发生了变化,气质也随着五官的微调而变得温和低调许多。
这种假面是灰色挂出来售卖的物品,竞拍条件非常苛刻,混迹灰色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假面正好能够让他们改头换面减少暴露的风险。
而改良版的假面更加珍贵,性能也更好,戴三个月换一次药水浸泡还能延长使用寿命。不过制作过程非常困难,对技术要求极高,即使是巫以淙也仅有两张。
不过也够用了。
腕表上显示的距离已经非常近,耽误不得。
巫以淙只能希望岛上的防护设备能够支撑到他将男人带出去,不过要怎么告诉邮轮上的人,男人在他手里?
汽艇避开邮轮的方向朝着距离最近的中转海岸驶去,巫以淙一边盯着腕表上的提示一边加速,要是他的财产有什么损失,他扭过头望了一眼男人,他一定会划花这张脸来泄愤!
*
这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宴梃四处张望,视野也跟着转动,然而所看到的一成不变,周围一切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他伸手同样什么都看不到,心里苦笑,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是他托大了,一时得意忘形甩开保镖结果被人绑架,在跳下海时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他试图发出点什么声音,手在周围胡乱抓,抓到了一只温热的手臂,他皱着眉一点一点触碰,确认对方是活人,皮肤还不错,然后大脑开始急速运转,有人救了他还是保镖找到了他?
“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这道声音仿佛离得很近又仿佛很远,宴梃根据声源转过头。
陌生的声音,不是自己人,得出结论他放平呼吸,张了张口,才发觉喉咙干得厉害,连吞咽口水都困难。
见他似乎说不出话,巫以淙坐在沙发上放下游戏机,指挥着被抓住手臂的护工给他喂水,同时开口道:“宴先生,这里是医院,你受了重伤还没好,先好好休息。”
护工不敢说话,拿起棉签蘸湿宴梃的嘴唇。
“你……你是谁?”
宴梃强打起精神,不确定当前处境他无法心安。
巫以淙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最近的新闻已经足以让他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谁,这反而让他有了新的计划。
“放心,是我救了你,等你眼睛好了可以联系你的家人来接你,当然我也可以帮你联系正在到处找你的搜救团。”
巫以淙审视着床上的病人,说出口的话充满关心和担忧,护工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面前的恐怖男人给扔进海里喂鱼。
宴梃仍旧不放心,挣扎着乱动,巫以淙一使眼色,护工立刻拿起镇定剂,他已经熟练使用这招让宴梃听话的技巧。
宴梃毕竟受伤,心里在警惕也抵不过药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的伤还要几天才能好。”
“至少一周才能下床。”护工瑟瑟发抖。
巫以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温和无害:“不要害怕,弄点特效药来,三天后会有人找到这里,到时候怎么说你清楚么?”
护工脸色苍白:“我……我……”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觉得对方是个好人,将他带回自己的医院,结果男人拿出枪就威胁他去照顾男人。
“我是来这里的游客,偶然遇到他躺在岸边。”他指了指宴梃,“你是这里的医生,于是救了他,明白吗?”
“明白明白。”年轻的院长一听能活下去,立刻点头。
巫以淙想了想问道:“来这里的游客一般是干什么的?”
“这里景色好,常常是画家或者摄影师过来采风,您是要出去逛吗。”
院长立刻奉上车钥匙,连巫以淙仍在沙发上的枪也没那么害怕。
“画家?摄影师?”巫以淙接过钥匙,把枪扔进柜子里,既然是避风头,干脆彻底一点,换个职业当一当!
而病床上的宴梃对此一无所知,院长拍着胸口去处理那艏汽艇,没了性命之忧步伐都轻快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