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过自新。
真是一个好词,意为改正过去的错误,重新开始。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和这个词挂上钩。
但问题是我的运气没那么好。
从初中开始,我就是老师眼里的坏孩子,是母亲眼里的叛逆儿童,是同龄人惧怕的对象,是混混们的“哥”。
从初中开始就做了各种坏事,把逃学当成家常便饭,好不容易进入的高中连一年都没上就被退学了。
但反常的是,这次母亲竟然没有喋喋不休的骂我,只是沉重的叹了几口气。
是累了吧。
她从凌晨就开始在饭店工作,一直工作到晚上才能回家,休息几个小时又开始工作,这样劳累的生活下,她可能是想放弃一个儿子吧。
被退学后,我就像脱缰的小马驹一样,觉得这是我的世界,什么都干。
在放学路上敲诈学生的钱,偷醉汉的钱,每天挥霍无度地喝酒。
在无人干涉的自由下,一天抽两三包烟;为了装腔作势纹身,和混混们打架斗殴。
因为擅长打架,骑摩托也很大胆,所以大家都怕我,那些学校里的好学生连和我对视都不敢。
所有的一切都让我的头脑麻木,跌入无法爬上来的深渊。
当别人都到了为准备高考而忙碌的年龄时,我却以“找工作”为由,在一家放贷公司工作。
大部分还不起钱的人都是因为贫穷而无处可逃,只能勉强度日的人。
有的人追债时故意寻衅滋事,有人拿孩子和女人威胁,有的人等了半夜再拿刀威胁……只要能拿到钱,我什么都做了。
赚的钱比我想象的要多,我还很自负。
你看,钱也很容易赚。
世界仍然害怕我,我似乎无所不能。
不过,这些赚到的钱,母亲是没有份的。
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和恋人明信一起住,钱都交给了他保管,营造我们自己的小家。
明信,和我一样高中就辍学了,是一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
知道男的和男的能一起睡觉,还是因为明信。
他胆子不大,却会像小狗一样叽叽喳喳追着我,让我保护欲爆棚。
不用担心怀孕,必要时可以随时发泄欲望,这是最初的感想。
但交往了一年多之后,不知不觉间,我开始觉得他是我的女人。
后来我才知道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不,当时的人生本身对我来说都是错觉。
也许是因为出众的外貌,想成为艺人的明信用我给的钱勤勤恳恳地上补习班,路过经纪公司的时候也会东张西望,不过每次都是骗光了钱。
又到了一年初夏,同龄的人都开始上大学了,我还在以敲诈赚钱。
其实那天从早上开始就有了不祥的预兆。
因为宿醉起晚了的我,去公司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让我惊讶的人。
“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转头一看,一个月前回家时看到的弟弟,穿着不合身的中学校服站在那里。
“怎么了?”
瘦骨嶙峋的弟弟木然地开口,“妈妈病了。”
“所以?”
“你想让我怎么办?”
“……钱,妈妈需要医药费。“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确认里面有一万元的。
“多少?”
“你能给多少?”
我想把钱包里的一万元钱全部拿出来,但手停了下来。
“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知道,她突然晕倒了,医院说需要做手术。“
麻烦死了。
我想起了因为工作一天也没有休息过的妈妈,拿出了1万韩元。
弟弟很慢地接过掏出来的钱,在手里数了数钱,又生硬地问。
“你能再给我点吗?”
“一共需要多少?”
“420万。”
“什么?”
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你下午再过来,我等会要去收钱,然后给你一半……大概200万左右。“
弟弟点了点头,然后慢吞吞的消失了。
看着他瘦弱的背影,我意识到他在这个地方可能等了几个小时。
如果那天能停在这里就好了,如果当时能在这里停手就好了。
那天要收钱的是一对摆大排档的夫妻,夫妻俩都40多了,但孩子才3岁。
据说孩子的腿出了点问题,借了一笔钱作为手术费。
但最近生意不好,已经到了无法支付3个月利息的地步。
这是我第四次去找这对夫妇。
和前面3次一样,这次他们还是说自己没钱,如果是之前,让他们吃点皮肉之痛拿点钱回去交代就暂时可以了。
但今天我需要钱,所以用了不常用的招数。
孩子和刀,夫妻俩跪地痛哭、哀求、最后我拿着了房屋租赁合同离开的时候,男人在后面发出了怒吼。
“你会遭到报应的!”
对此我不屑一顾,
“报应?”
“如果真的有报应,那坏人就全死光了。”
门后,不断传来女人的哭声。
又完成了几处工作,我慢条斯理地回到了家。
在早上的地方,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弟弟。
“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可能是已经等了很久,弟弟的脸色不太好。
我没想那么多,赶紧把装着钱的信封拿了出来。
“这里是200万,过几天我再凑一些……”
弟弟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目光盯着我的背后。
转头的一刹那,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我。
“啊……”
弟弟倒在地上,身下鲜血直流,肚子上插着一把刀。
凶手转过脸来,是早上那对夫妻里的丈夫,狠狠地低声说。
“这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