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弟弟就死了。
第二天回家的时候,屋子里乱七八糟,明信不见了,还有要交给老板的一千万收款也不见了。
更糟糕的是,房东拿着合同过来说,催我赶紧搬走,说押金昨天就退还了。
一夜之间,弟弟死了,被恋人背叛,无家可归。
我希望不幸在这里结束,但还有一个人不能放下。
弟弟去世两天后我才找因错过手术时机而脑死亡的母亲。
医生的声音如此清晰。
“她还活着,靠的是呼吸机,但也不能坚持太久。如果监护人有心理准备,拔掉呼吸机,病人可能会好受一些。”
怎么会变成……这样?
医生的话在脑海里回荡了很久,最终我决定继续让母亲接受治疗,哪怕多撑一天,我就不是一个人。
为此我向老板借了一大笔钱。
之后我回了很久没有回来的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狭窄,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电脑还开着,杯子里的水还剩下一小半,床上散落着几件衣服没有叠。
“真是的,电脑都不关机就出去……”
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我就想起来,弟弟已经死了。
站起身,慢慢地环顾了一下房间,这里到处都是弟弟和妈妈留下的痕迹。
桌子上放着中学课本和参考书,被砍掉一半的橡皮。墙上是弟弟手写的时间表,用各种颜色的彩笔装饰得很漂亮,不像个男孩子。
我记得,弟弟的学习很好。
办公桌旁边的地方,是一个装满化妆品小样的塑料篮子,那是妈妈的全部化妆品。
从小就看到的塑料篮子有一半碎了,而且很旧,已经褪色到很难看出之前的颜色了。
我站在房间中央,目光久久地停在那里,这里的一切都停止了正常的生活。
在那个地方,死去的弟弟和即将死去的妈妈的地方,我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
为了还债,我第一次开始正经工作。
凌晨送报纸,然后去工厂做包装工作,到了晚上,穿上兔子玩偶在红灯区发传单。
一天睡3个多小时,吃两顿饭。
母亲可能是不放心最后一个孩子吧,撑了3个月后松开了大儿子的手。
凌晨发完传单后,我戴着玩偶面具呆呆坐着,不远处传来了打架的声音。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在红灯区,打架的声音并不罕见,但这句话却莫名其妙触动了我。
让我忍不住站起来向斗殴的地方走去。
是4个人围攻一个男人,准确的说,是4个混混围殴一个伤患。
被打的那个人一只胳膊打着石膏,但却意外的没有落下风。
看了一会,我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却看到其中一个混混掏出了刀子。
看到那把刀,脑子就陷入了混乱中,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抓住了那个混混的手打掉了他的刀。
“你是谁?”
“你和那个家伙是一伙的!”
我连看都没看他指认的人,摇了摇头。
但小混混更嚣张,一脸不相信。
“你们这些可耻的混蛋!竟然互相串通……”
或许是考虑到四个人都没打赢一个伤者,所以连我都不敢对付,迅速离开了。
看着他们逃跑的背影,我转过身来,现在该睡觉了。
“喂,兔子。”
兔子?佑涵诧异之下转过身来,才发现自己还戴着娃娃面具。
“你怎么负责呢?”
明明一只胳膊受了伤,刚刚还被围殴,现在脸上却一点狼狈也没有,嘴里懒洋洋的叼着烟。
“多亏了你,把我刚找到的宠物都放跑了。”
我无言以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太平歌舞KTV。”
是我现在发传单的那家KTV的名字。
如果是别人说的话,这个词会让人笑出声来,但从他的嘴里听来就像是一个恐怖的词。
我这才真正地回头看那个人。
“那又怎样。”
“你来陪我玩。”
我看不出他的年纪,但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凶狠,让人感到紧张。
本想直接离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走。
之后的一切就像梦一样,一个让我短暂感到温暖的梦。
“不愿意吗?那得勉强你一下了。”
男人丝毫没有征求我意见的迹象,丢下嘴里的烟头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做你的男人也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了这句话,想收回的时候已经晚了。
男人听到这句话后,停下了脚步,眼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懒洋洋的声音从耳边飘进来。
“我要做你的男人。”
佑涵戴着面具,只脱衣服,很滑稽,却没有人笑。
第一次尝试这个位置,我痛得全身发抖。
对我来说,那段时间是如此漫长,但到了最后,我哭了。
也许我需要温暖。
“你,哭完了就把面具摘下来。”
自然而然地说出的“命令”话语中有一种奇妙的力量,但我最后没有听从他的命令,直接爬了起来。
“喂,兔子,如果你想被宠爱,就得乖乖听话。”
我站在他的面前问他,他坐着抬头看我。
“世上还有报应吗?”
“没有。”
“是的,没有报应。”
好吧,我没有报应,我所做的只是得到了结果。
“但是,因果报应是存在的。”
“所以这个世界很有趣。”
男人的嘴角上长了个小酒窝,我伸出手,然后抓住了他受伤的胳膊,用力捏了一下。
趁男人吃痛弯下腰的时候,拿出了今天的工资,2万韩元。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陪他玩。
“这是陪我一起玩的代价。”
花2万韩元买的男人,后遗症比想象的要大,难受了将近整整一个星期。
似乎每一天都很难坚持,现在想来,这应该是我人生中咬紧牙关坚持了最长时间的一次吧。
就这样坚持了4年6个月,总负债额1亿5千3百27万7千360韩元,在我26岁那年全部还清了,但其实本金不到2000万。
拿着最后一笔钱去找老板时,他嬉皮笑脸地说:“要借钱还来找我。”
不可能,我不想再回到这个深渊了。
后来老板又打电话给我,声音很真挚。
“考不考虑到我手下做事?”
“不要。”
“……你真的改过自新了?”
这句话,很多人都问过我。
改过自新了吗?不知道,也许吧。
现在我是一个快递员,时间就是金钱。